“该睡觉了，伊莉莎白。”

“爸爸，再讲一个故事好吗？妈妈常讲的那个，关於…关於骑士和龙的故事。”

维克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走到床边坐下，声音低沉：“那个故事…结局並不好，宝贝。骑士最后发现，他保护的公主才是…才是放火烧村子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揉了揉女儿的头髮，“睡吧。明天…明天还有客人要来…”

“是那个福尔摩斯叔叔吗？”伊莉莎白问，“我喜欢他送我的杰瑞。”

维克托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维多利亚小屋，在杰瑞身上停留了半秒——那眼神冰冷、审视，充满了成年人的算计和疑虑，与他刚才的温和判若两人。

杰瑞只是瞪起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边撅著腮帮子，一边看著维克托。

“是的。”他最终说道，替女儿掖好被角，“所以明天要格外听话，好吗？不要乱跑。”

房门轻轻关上。杰瑞在黑暗中等待著，直到听到维克托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又等到伊莉莎白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当夜幕降临，真正的任务开始了。杰瑞悄悄离开笼子，沿著预先侦察的路线向维克托的书房前进。

行动时间。

离开小屋的过程犹如一场微型战术演练。

避开地板的吱呀声，利用地毯的流苏阴影，绕过一只倒在地上的茶杯。

对於一只仓鼠而言，从臥室到书房是一段漫长的远征，充满了未知的陷阱——比如那只在楼梯转角打盹的、体型是他十倍有余的虎斑猫。

杰瑞屏息凝神，利用猫科动物呼吸时身体的起伏节奏，从一个阴影窜到另一个阴影。

书房的通风管道是他的目標入口。

百叶窗式的进气口缝隙对他来说足够宽敞。里面布满灰尘和蛛网，但对杰瑞来说，这是信息的高速公路。

他听到了声音。维克托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紧绷，甚至带著一丝…恳求？

“…我明白，殿下。他的调查方向很危险，但处理方式必须…必须谨慎。

我怀疑他是大王子的人，我们不能用极端的方式来对待，而且这是贝尔德伯爵的试探，我担心这会对您致力推动的《新贸易法案》造成不必要的。”

电话那头，阿尔弗雷德王子的声音沉稳而富有耐心，听不出丝毫火气，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维克托，我欣赏你的谨慎。但你要明白，任何伟大的改革都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们的对手正盯著我们，等待我们露出破绽。《新贸易法案》关係到王国的未来，它必须通过。”

他顿了顿，声音略微低沉，仿佛推心置腹：

“有时候，为了確保更大的善，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清理掉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是必要之恶。

我相信你最能理解这一点，毕竟...我们都希望保护最重要的人，不是吗？伊莉莎白应该在一个更强大、更繁荣的王国里成长。”

维克托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僵硬：“...我明白了，殿下。为了王国的未来...我会確保调查方向回到『正轨』。”

“很好。记住，效率是关键。我希望这件事能像贝尔德伯爵那笔『投资』一样，得到乾净利落的『解决』...”

电话掛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