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再次洒满克莱蒙街，“萌宠工坊”迎来了营业的第二天。

莉亚仔细擦拭著橱窗，內心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静。昨天记者索菲婭的深入探问和傍晚那个神秘监视者的出现，都像阴云般笼罩在心头。

她按照影子的建议，保持著绝对的常態，但指尖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就在这时，她的裤脚被轻轻拉扯了一下。低头看去，小约翰·可汗正仰著头，毛茸茸的小脸上满是严肃。这只金丝熊仓鼠利索地翻开隨身携带的微型画本，用炭笔飞快地画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又在旁边打了个勾，最后用爪子拍了拍自己毛茸茸的胸脯。

莉亚看懂了它的意思：保持微笑，一切顺利，有我呢。

这小傢伙虽然不能直接交谈，但它的敏锐和体贴总是恰到好处。莉亚深吸一口气，回给它一个感激的眼神，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復。

门铃就在这时清脆地响起。莉亚抬头，看见昨天那对中產阶级母女再次推门而入，身边多了一位穿著略显拘谨但浆洗得十分整洁的西装的中年男子。

几乎同时，另一位牵著孩子的妇人和一位看似在閒逛的年轻绅士也先后走了进来，工坊內顿时有了几分人气。

“莉亚小姐，”那位母亲略显侷促地介绍，“这位是我的丈夫，查尔斯，在码头区做文书工作。我们回去商量了……艾米丽非常喜欢小雪，我们决定买下它。”

查尔斯先生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莉亚小姐，50金镑不是个小数目。我们希望能再確认一下。”他的目光带著底层公务员特有的谨慎，扫过工坊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那座精致的维多利亚式微缩画家小屋上。

就在这时，小约翰的行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它转向工坊角落，朝著几只看起来更强壮、皮毛油亮的老鼠发出几声短促而清晰的吱吱声，並用小爪子精准地比划著名方向和位置。

那几只“搬运工”老鼠立刻会意，迅速而有序地跑到画屋下方那里確实自带一个浅底座的滑轮平台。

它们各自找准发力点，隨著小约翰一个细微的点头示意，一齐用力，將那座精致绝伦的画屋平稳、无声地推到了展厅最显眼、光线最佳的位置。

“哦，天哪！”后来进来的那位妇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她牵著的孩子更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这……这简直！”那位年轻绅士忍不住低声惊嘆，完全忘记了矜持，身体前倾，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查尔斯先生脸上的审视也瞬间被难以置信所取代，他亲眼目睹了这群小生物展现出的、远超普通宠物的智慧与纪律性。

画屋內，小雪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万眾瞩目的时刻，愈发优雅地拿起微型调色板，用前爪拈起细如髮丝的画笔，在画布上从容点缀。

它歪著头端详作品的样子，在周围震惊目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气质超凡。

“看啊爸爸！它们好厉害！小雪也好棒！”艾米丽激动地小声叫道，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小脸上充满了自豪，仿佛即將拥有小雪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

查尔斯先生看著女儿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座由鼠群协力展示出的不可思议的画屋和里面举止如同真正艺术家的小雪，脸上最后一丝犹豫终於彻底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从內袋郑重地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尾款，40金镑。希望小雪能陪伴艾米丽快乐成长。”

小约翰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柜檯，毛茸茸的小爪子费力地抱著一本微型帐本，另一只爪子举著炭笔，眼巴巴地看著莉亚，又看看信封，小鬍子激动得一抖一抖。

虽然这笔钱最终大部分要上交给財政部，但按照约定，工坊运营產生的利润中，有一部分会作为情报部门的特別活动经费。这意味著它的上司影子大人能支配的资金又宽裕了一些。

莉亚將周围顾客的震惊尽收眼底，心中那份成就感混合著对梅林先生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组织强大手段的敬畏。

她郑重地接过信封，语气愈发温和：“感谢您的信任。艾米丽，要和小雪成为最好的朋友哦。”

她又看向查尔斯夫妇，重申了售后服务的承诺。

这番周到细致的服务，在刚才那震撼一幕的加持下，显得更具分量。查尔斯先生连连道谢，態度甚至带上了一丝恭敬。

而旁边那两位旁观了整个过程的顾客，眼神也变得无比热切，显然已经被工坊的“实力”深深折服。

送走心满意足的一家人，莉亚关上门，轻轻靠在门板上。她能感觉到另外两位顾客投来的、更加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小约翰已经利落地在帐本上画了一个金色的符號，然后四脚朝天地躺在柜檯软垫上，小肚子一起一伏，一副圆满完成重大任务的模样。

莉亚看著它，不禁莞尔。她將信封小心地放入特製保险盒中。那位德鲁伊大师掌握著如此惊人的生物炼金技艺，其背后的组织定然深不可测。她能做的，就是尽力管理好这个前哨站。

然而，当她不经意间瞥向窗外时，笑容微微收敛。街对面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想起昨天的监视者，想起索菲婭探询的目光。这份由成功交易带来的喜悦之下，不安的暗流仍在涌动。

小约翰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一个翻身敏捷地跳起，警惕地望向窗外，小小的身躯重新进入了戒备状態。萌宠工坊的日常，从来都不只是卖宠物那么简单。

午后，记者索菲婭再次来访，依旧带著她那本厚厚的笔记本。

“莉亚小姐，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索菲婭的笑容带著职业性的探究，“关於昨天我们討论的『代价』问题，我回去后又思考了很久。能否再占用你一点时间？”

莉亚保持著警惕，但面上依旧温和：“当然可以，索菲婭女士。不过关於导师传承的具体细节，请恕我无法透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