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陆然在心中默然回应。这並非即刻动工的指令,前期铺垫必须万无一失。
“先生,我们真的到了。您还好吗?”马车夫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带著关切。
“我很好。”陆然睁开眼,声音因高度集中的精神而略显沙哑,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只是…思考了一些关於未来的事。”
他推开车门,心中信念如磐:我的鼠民们,终將学会驾驭这工具,而非被工具所奴役。至少在他活著的时候,他会替他们把度。
窗外,蒸汽火车雄浑的汽笛声撕裂夜幕,在城市上空迴荡。那声音,仿佛是通往一个未知时代的號角。
而未来是光耀千秋还是万劫不復,取决於此刻的抉择,以及此后每一步的践行。
陆然步下马车。
在地下基地的深处,数以千计的鼠民正感应著他的归来,翘首以盼。它们並不知道,就在刚才,它们的领主为整个文明的航向,压下了一个何其沉重而冒险的赌註:
他赋予了它们获取一切知识的权柄,也同时打开了滥用这权柄的潘多拉魔盒。
“但我选择相信它们。”陆然在步入秘密通道时,於心中默念,“我相信这些刚刚睁开懵懂双眼的孩子们,终將成长为何真正的智者。”
“即便道路漫长,即便代价高昂…”
这,便是领袖的责任:在坚信族群潜力的同时,毅然扛起所有可能的后果。
途经一家餐馆的后巷,微光下,几只流浪鼠与一个衣衫襤褸的人类正一同在垃圾堆中翻拣,为了一点发霉的食物残渣相互推挤、爭夺。
终有一日,陆然在心中立下誓言,在我的世界里,將不再有任何智慧生命,需要以如此卑微的姿態求生。
每一个个体,都能追寻其生命的意义,而整个文明,將是它们最坚实的后盾。
当他终於踏足那初具规模的地下家园时,无数双闪烁著智慧光芒的小眼睛齐刷刷地聚焦於他。
它们能清晰地感知到领主归来时精神网络的波动,自发地排列成整齐的队列,以最庄重的姿態表达著敬意。
“我的孩子们。”陆然的声音通过精神网络,温柔而有力地传达到每一个角落,“今天,將是我们族群歷史上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我们,即將迎来一次灵魂层面的进化。”
他能感受到鼠群中瀰漫开的激动与期待。它们或许尚不能完全理解“灵魂进化”的深意,却能真切地感受到领主话语中那份开天闢地般的郑重。
陆然走向基地中央那个由蒸汽驱动、精巧无比的升降平台——这是工程师鼠们智慧与心血的结晶。他立於平台之上,俯瞰著下方如星河般密集的子民。
“我们已掌握了工具、语言、秩序、经济、教育、蒸汽与医学。”陆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广阔的地下空间迴荡,“但这,仅仅是基石。现在,我们需要將这些散落的明珠串联起来,熔铸成独属於我们自己的、璀璨的文明之冠。”
“铜须、铁锈、灰尾、白须、斑点……”他轻声念诵著那些逝去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饱含著重量,仿佛要將它们鐫刻在时间的丰碑上,“你们的牺牲,绝不会被辜负。我们將建立的,正是献给你们的不朽史诗。”
通过心灵连接,他能触摸到钢牙那强忍的悲痛,感受到铁爪、影子、坚眼……所有参与行动的成员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哀思。
“全体听令。”陆然的精神指令清晰地下达,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即刻起,启动为期七天的『奠基计划』。
情报部,对贝尔德伯爵庄园及三个目標家庭的监视继续,但最高原则是隱蔽与安全,严禁任何冒险行动。
工程部,全力协同研究部,优先完成对上次奇点科技知识的记录与归档,所有资源向此倾斜。
教育部,立即开始遴选逻辑思维出眾者,標准是:心思縝密、爪技灵巧、善於学习,且最为重要的是——怀有一颗悲悯之心。”
他略作停顿,声音变得更加深沉:“此外,自今日起,设立『英灵墙』。所有为族群献出生命的勇士,其名將永刻於基地核心的纪念墙上,受万世景仰。铜须,將是墙上第三百五十二个名字。”
地下基地中,顿时响起一片低沉而肃穆的共鸣声——这是鼠群独有的、融合了哀悼与誓愿的最高礼仪。万千生命在此刻心意相连,既为逝者默哀,亦为生者明志。
陆然转身步入他的核心密室,更多的蓝图亟待绘製。这七天的建设期,同样是七天的战略布局期。
他必须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完成对贝登伯爵家的初步情报梳理,细化针对三个目標家庭的渗透策略,同时构思如何让“鼠鼠小助手”这个概念,能以最自然、最不易察觉的方式,融入人类社会的视野。
在密室的墙壁上,他开始勾勒一张错综复杂的关係巨网:贝尔德伯爵、三皇子、贝登伯爵、福尔摩斯、那位神秘的超凡者管家……每一条线都相互交织,构成一张庞大而危险的权力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