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香炉浮起绵长的檀香,充斥满室,清苦的味道让人闻之一振。
赵妩早已起身,此时锦妍正替她梳着堕马髻,云鬟雾鬓,珠玉点缀,好不漂亮。
赵妩只觉得看着格外精神。
“大人说府里的荷花开的不错,夫人可以去瞧瞧。”锦玉打开了窗,微风潜入室内,驱散了闷热。
“奴婢也是瞧过的,的确好看。”锦妍也说道,“不如去看看?”
赵妩正闷的慌,听她们这么一说到也来了兴致,“也好。”
墨蓝色的池水里的荷花婷婷而立,红似火,浅绿色的枝蔓支撑着她们妖娆的身段。清丽雅致,暗香缕缕。深绿色的荷叶散浮在水面上,似轻薄小舟,难抵岸边。
美景难有,良时不待。
赵妩便命锦玉拿了宣纸和笔来,打算作画一副。
正画了一半,却听见那人温润的嗓音,“夫人也来赏荷花?”
“一直在房里着实闷得慌,也就出来走走。”她回以浅笑,“夫君今日怎有空?不必上朝吗?”
程徵殊向她走来,绣着雅致竹叶的雪色衣摆翻滚着,越显风雅。“夫人病着,我怎有心思上朝?”他说的温柔,裹着蜜糖。
他自她身旁坐下,一双眼眸闪着暗光,清澈透亮,“夫人画的的确好看。只是……”
他微微皱了眉,微凉的掌心包裹着她握笔的手,“这里该深一些。过于浅则平淡了。”他几笔勾勒,眼神温柔,就连话语也轻浅,叫人沦陷。
赵妩僵着身子,只是怔愣的看着他,到底没有像上次那样躲开。
画完后,程徵殊也就自然的放下了她的手,赵妩也很快敛去了略显尴尬的神色。
她浅色的眸子转向画,“正如夫君所言,这样画才精致。”她轻叹道。“我许久未作画了,倒也生疏可笑。”
“夫人病着,画艺搁浅自然正常。”程徵殊唇角漾笑,轻言安慰道。
“只怕病好了,还是这般,毫无长进,毫无用处。”赵妩只是勾了勾唇角,是极淡的笑。她静静的看着他,眸中带着自嘲,神色疏淡。
程徵殊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倒也没有不悦的意思。这样倒也好他还以为病了一场,她的性子全改了呢。
他年长她八岁,对她的脾性一清二楚,有时候对着她也就多了点对孩子似的包容。
例如现在。
对于他来说,赵妩像是尚留利爪在笼子里挣扎的小兽,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她的利爪磨平。
“再过几天陛下便会去林场狩猎,众臣皆会来,夫人不如也去看看。”他顿了顿,暗色的眸子的淡淡扫过她,“不然,是会后悔的。”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让她留神,赵妩看了眼远处的荷花,许久才开口,“自然是要去的。”
终于到了群狩的那一天。
肃萧的号角响彻林场,晋珩帝策马而来,见到赵妩,便勒马而下。
“阿姐怎么来了?听丞相说你前些日子还病着呢,如今可还好些了?我送的补品你可有吃?”赵晗见她一身艳红骑装当下皱起了眉头,叽里咕噜的问了一堆。俊朗的脸上是遮不住的关切。
他擦了擦脸上滚落的汗珠,看着她。
补品?程徵殊并没有向她提起过。
赵妩只是笑着说,“自然吃了,到底是陛下的一番心意。”
她看向那匹白色的汗血宝马,“陛下刚刚去转了一圈?”
“是,许久不曾这般快意了。”赵晗抚着马,笑的开心。那弯弯的眉眼上总算少了点阴霾。
“陛下还是得当心才好。”她看着白马,有些忧心的蹙眉。
“阿姐别担心,我自有分寸的。”赵晗冲她笑,明亮的眸子像是琉璃,闪烁耀眼。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温和而带着安抚的意味,“阿姐,等会莫慌。”
赵妩沉了神色,而站在她眼前的少年,依旧笑的明媚,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容上,却有一点阴狠慢慢笼罩。
群狩在晋珩帝的一声令下便开始了,赵晗一马当先进了林子,十几个侍卫与一些朝臣紧跟其后。
程徵殊没有要去的意思,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活动,此刻也只是在帐中饮茶罢了。
“夫人也要去吗?”他看了眼一身骑装的赵妩,挑了挑眉。
晋朝皇帝向来重视群狩,也十分喜爱狩猎。就连女子也被恩准狩猎,更何况是赵妩这种皇室之人。
“自然是要去的,也好活动活动筋骨。”赵妩站起身来,让锦妍备好弓箭,“夫君等我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