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电影加上主创的解说，影展的闭幕式结束了，走出建筑馆，冷风扑面而来，饶是在北京呆了这么些年，小九还是没法完全适应这样的温度，默默裹紧了大衣。一双宽大的手搂上他的腰，结结实实把瑟瑟发抖的人往怀里一带，握住那人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小九下意识地躲，“人多呢。”“那咱们快些回家吧！”那人一边答应着，一边也不放手，在衣袋里握紧了他的手，就这么出了华大。

今儿小九颇为难得地想坐公交回去，挑了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子坐稳。离家还远，估摸着还要好一会，天已经全黑了，远远近近的霓虹灯亮起来，给匆忙赶路的行人一点慰藉，不知什么时候，车上的人断断续续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两个。老朱转过头去，小九正靠在车窗边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样子，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手也是冰凉，倒真应了“冰雕玉琢”这个词，但是老朱可没精力想这些，他只想着早知道就再多给他裹几件衣服了，虽然他又会埋怨自己把他给裹成了个粽子，但也比现在这模样好，叫人心疼。想着，小心翼翼地紧了紧小九的围巾，拉了戴着手套还是那么冰凉的双手，一起放在自己手心捂着。这一动，小九便醒了。“惊着你了。”“没，也没怎么睡。”小九就这么让他捂着，转头去看车窗外面的行人，抽出一只手指，在窗户上慢慢地划着。“本来就不禁凉，现在可又该冻着了。”老朱说着，往车窗上瞧去，瞅了半天，辨认出那车窗上写的是“蓝宇”两个字，“听说，他是我们的学长。”“嗯，是有这么一说，和我还是一个系的呢！”“你说他最后真的死了吗？还是去了国外？”小九的手指还在玻璃上无意识地划着，“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和他爱的人离开了。”老朱清清嗓子，用一种念书的调调说，“从此王子和他爱的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小九一下就笑了出来，摇摇头，回头看了看老朱。老朱看着他，一脸得意的神色，把面前的人圈进怀里，拉过在玻璃窗上指点江山的手，让他的头搭在自己肩上，好让自己的下巴恰好能抵着他的头，闻着发丝里一点一点渗透出来的好闻的气息，老朱闭了闭眼睛，轻声说，“真香，回家好好让我闻闻。”小九没说话，静静看着窗外，车窗上的水汽受不了指尖过高的温度，纷纷化成小水滴，一滴一滴顺着玻璃滑下来，一时间连原先的字迹也模糊了，外面五光十色的光亮透进来。“嗯，好。”小九也是轻轻地答话，声音像是又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