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的极早。

倒不是摆脱了贪睡的习惯，而是被屋里饭菜的香气给薰醒了。

抬眼一看，陈凉面前摆着一个大大的食盒，那香气就是从里面出来的。我自然不会蠢到以为陈凉大大早起给我做了爱心早餐，他不会做菜我是知道的，凉庄的饭菜都是百里小厨掌勺。

不用想都知道，是附近哪个看上他美貌的邻居大娘送来的。

“我知道你美貌无敌，只是这也太早了吧！”我看了看外头的天还是黑的。“这送的不是早餐是夜宵吧。”

“隔壁的张婶送来的。”陈凉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一份一份端出来。“她的宅子被别人买了，今儿要搬迁，就送点好吃的来，当做告别。”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边微微皱眉。“太多了，一会分一些给外头的乞丐吃。”

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美食当前，安能熟睡？我麻利地从床上蹦起来，走到外头洗了把脸漱了个口，再回来时陈凉已经贴心地将碗筷摆好，坐在桌边唤我。“吃吧，吃完了我们该回去了。”印红已经妥当摆在了他的手边，看来是起了个大早，赶着最早的早市出门去买的。

“你身体还没好，应该多休息会。”我有些懊恼自己，这些事应该我去做，我却光顾着睡了，忘了陈凉身体还没好全。

“不必。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看顾了我很久都没合眼了。此趟诸多艰险，不论如何，我都欠你的。”陈凉将我喜欢的菜往我面前一推。“谢谢。”

看来阚泽一事一直陈凉心底是解不开的心结。

“……”我低头默默地扒了一口饭，心里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和陈凉说了。“其实在阚泽卧室里的时候，他和我说了些话……我当时说谎骗了你，对不起。”

“我知道。”

“啊？”

“你藏不住心事，表情全写脸上了。而且这次穿越，你一空闲下来就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陈凉冷静地分析，用他深沉的眼盯住我。“但是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

我被他盯得发慌，搁下筷子一叹。“我招，我全都招了。你不去当刑侦警察实在太可惜。”

“那次殷阚泽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就曾问过我，如果人穿越到了过去，选择留在了过去，是不是会抹煞在现世的存在。我早该在那时候看出端倪的。”

“不怪你。阚泽不是冲动的人，事情的开始，发展，结束，他应该都想清楚了。”陈凉把手叠起来，修长的骨节微微弯起来。我看着他有些失神的时候，他突然用力扣了一下手指。“殷老和我说阚泽出任务时左脚被子弹打中受伤了才回来修养，但其实，他伤的不止是左脚对不对？”

“他和我说的是……一共两枚子弹，一枚在他的左脚处……另一枚在他的脑子里……”我话说的断断续续。“子弹卡在要害部位，暂时无法做手术取出。我劝他再治疗看看，可阚泽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那子弹就像是埋伏的炸弹，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他说百里皇从小失去了家人，在一种近乎毁灭窒息的环境里长大，他好不容易将小皇从那个苦海里带回来，不能让他再承受一次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我当时居然没把持住自己的原则，就这么被他说服了。而殷阚泽为何能独自一人穿越回去，现在也无从考究了。

“所以他想通过穿越抹煞自己在现世的存在么？”我看见陈凉的眸色暗了下去。“我会找到他。就算结局会痛苦，难过。他也该让小皇自己去做选择，而不是他去帮小皇做选择。”

“可百里皇他……”我无法想象他知道真相的样子。

“小皇用中文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泽哥怎么还不回来。他是枪林弹雨里长大的孩子，阚泽给了他一个家。虽说两人这些年看起来关系很差，但其实是小皇担心阚泽出任务受伤闹的脾气罢了。”

说完这话，我们两个人就都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

“那……那我们早点回去吧。还得赶着去下一个故事里找到阚泽呢。”我难得看到陈凉这样子，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陈凉也认可我的提议，摊开册子挪过来印红，如果不是有人突然敲门，我想我们此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身处现世了。

天还是暗的。

“这个时间点？谁会过来呢？”我十分奇怪。

怎么这些古人都喜欢深夜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