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跑过去,拉开窗户,拉到最大。
“你赶紧走。”
“我不要。”
杨育自顾自地在屋里参观,高兴得像来郊游。
“我以为我们很熟呢,怎么我来做客都不欢迎?”
一把拦在门口,薛仁不让她往外走。
门后隐约传来男女的交谈声,客厅的电视机开着,光影一闪一闪。
两人屏住呼吸,气氛瞬间绷紧。
他压低声音:“我爸妈在家的,你不能在这儿。”
“哦。”
她点点头,表情乖巧,下一句语调陡转。
“那更好啊。除非你说清楚,你一直跟着我想干什么,不然我就不走了。”
薛仁噎住,没接话。
杨育晾着他,开始四处走动,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这是薛仁的卧室。
不过,他与别人合住。
屋里的床是铁质的上下铺,挤在墙边。
卧室的面积很小,说它是个储物间也不为过。墙皮大面积地剥落,天花板的灯泡看上去相当老旧,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半死不活地提供着一点点吝啬的光线。
空气里,有股散不去的潮气,混着旧木头的气味。
铁床的下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床边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些摞起的卷子。
杨育走过去,指尖擦过桌子的边缘。
她眼尖地注意到卷子堆里夹着一张纸,是铅笔画,在他书包里看见过的那种。
伸手抽出那画,杨育瞥见一些树叶的轮廓,好像还有羽毛……
没等看清,纸就被人夺走了。
薛仁把画对折,慌张地塞到了枕头底下。
“你不走的话,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杨育气定神闲:“你家在八楼,你爸妈来了,只会觉得是你把我带进来的。到时候,你自己跟他们解释现在的状况。”
她故意往前了一步。
她矮他一个头,气势上却能反过来压制。
薛仁的背贴在床架,没有后退的空间。
面对面地站立,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清对方的呼吸。
“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终于在词库里找到一句足够难听的话。
“你有毛病。”
杨育扑哧笑出声。
“是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低低的声音滚过他的耳廓,顽皮的,痒痒的。
她的靠近夺走了所有的光,仅剩的一丝亮意在她的睫毛上碎掉,薛仁的后脑勺磕到铁板。
她能听到他的喉结滚动。
薛仁不敢看她,又不得不看她。
杨育歪着脑袋,真心实意地发问。
“你说,你惹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