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李懿韵看着镜中的自己红妆动人,轻叹一口气。这次三个皇兄和长安还有杨万楚都来了,但是英武帝却没有到。毕竟英武帝是一国之君,为了她一个郡主的婚礼放下一堆国事,实在是她僭越了。
然而,你心中所以为的前方,不一定就是你未来的道路。她刚上花轿,身旁的喜娘就一把拉起她,穿出花轿。那个喜娘褪下累赘的喜娘服,轻功了得,脚底生风,随后一群黑衣人跟随在后与护卫纠缠在一起,个个武功不凡。一时间,刀剑刺入皮肤的闷哼,两人交手的碰撞声,跌到地下的惨叫混在一起。李懿韵试图悄悄挣脱,然而喜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李懿韵来不及出声就昏昏睡去。
黑色像潮水般涌进眼帘,她合上眼,将喉咙里的“琛”字葬入梦乡。
杨千娇在她耳边低语:“韵儿,别怪我。你与孟琛的缘分都是人为的,就让我们狠心替你做了断吧。”
一束光线进入陌生的房间,摆设简单却不庸俗。一名穿着桃色齐胸襦裙的蒙面女子守在床边。李懿韵抬起昏沉的头,处变不惊的她如今也有些惊慌,只是极力掩饰,云淡风轻地说:“我在哪?为何带走我?”
那侍女说:“公主不必惊慌,我们不会伤你的。”随后拉了一下开关,一个紫衣女子蒙着面具,曼妙的身子从翠竹屏风后走出。那女子的声音风情万种,若她是男人,恐怕会迫不及待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紫衣女子挥挥手让侍女退下,娇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公主,我给你两条路,一条,隐居山林。一条,吃下我给的毒药,每月需要一次解药,然后自由。”
虽然衣着宽松,但是隐隐可以看出紫衣女子的身形有些像杨千娇,只是杨千娇说话向来都是大家闺秀那样柔婉的语调,也从不这样有一番风情。
在这不长的时间内,李懿韵反复思考是谁绑走自己。反反复复排除,孟琛和英武帝为了利益不会,只有明国人和郑国人可能了。听这女子的口音,是地道的平国音。怀着试探的心理,她鼓起勇气说:“姨母……你这是何必?”
对面的紫衣女子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而她说出口后那双桃花眼却毫无情绪起伏,反而带了几分嘲讽:“谁是你姨母?公主,你还是选选吧。”
“我选第二条路,”李懿韵绝望地做出了选择。
紫衣女子叹息一声,随后又警告李懿韵:“那好,不过你不可以再回皇宫,不可以再见孟琛,否则你就等死吧。别想逃脱我的掌控这解药的做法只有我知道。”语罢,紫衣女子拍拍手,刚刚那个侍女端来一碗药,紫衣女子看着李懿韵问:“你可选好了?”
紫衣女子并不想杀李懿韵灭口,这更肯定了李懿韵的想法。李懿韵接过药的时候,悄悄用袖中的镯子碰了一下药汁,镯子却没有变色。她放下药汁,紫衣女子挑眉说:“怎么?反悔了?”
“这药汁没有毒。姨母,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懿韵眼眶已然泛红。平时信任的亲人,如今破坏自己的婚礼,还将自己绑走,她实在不能接受。
紫衣女子叹了一口气,对身侧的侍女说:“你先退下吧。”那侍女担忧地看了李懿韵一眼,沉默地退下。
紫衣女子卸了面具,露出来的的确是杨千娇的脸,皱眉看着李懿韵:“我没料到,你能猜出来。”
李懿韵说:“姨母,你即便矫揉造作成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你的眼睛我是认不错的。姨母,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千娇低头拉住李懿韵的手,哀伤地说:“你可会怪姨母?只是……姨母有自己的苦衷。我和你娘亲,是明国的公主,是常王救了我们。而我在当年战乱时冻伤,再也无法生育,所以你是明国唯一的后嗣。”
这个真相如雷贯耳,李懿韵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杨千娇轻声说:“韵儿,我希望你隐居,离开孟琛,离开宫廷斗争隐居山林,但是我明国子孙向来是不服输的,你若是要闯荡江湖磨练一番,姨母也是支持的。只是,不要再接近皇室了。”
“可是姨母,我这张脸迟早会被认出来。”李懿韵有些忧虑。李懿韵虽然没有美到倾国倾城,也算是个美人。而身上的皇室气质,更是比一般的女子出挑。
杨千娇拿出一件面纱让李懿韵戴上,又将李懿韵本来散开的一头黑发扎成了简单的朝云近香髻,用一根青玉兰簪定型,随后又拿出一件布料普通的月白色齐胸海棠襦裙,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里蓄满了眼泪,将一块玉佩递给她:“往后姨母不能无时无刻陪着你了,你娘亲还要留下来,以后你就叫佟南棠,是失去双亲的落魄小姐。淑离我带出来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姨母去处理,明日你就启程离开吧。这块玉佩,你出示给每个叫‘锦绣银铺’的掌柜,就可以取现银。”
李懿韵抽泣起来,摸着手中的玉佩说:“姨母,我宁愿回去,只要姨母好好的……”杨千娇叹了一口气,蹙着眉起身唤来淑离,淑离已经打包好了包袱,对李懿韵说:“小姐,这里还是楚国的都城,我认得路,请问小姐打算去哪里?”
“我还是到郑国去吧。孟琛城府深,恐怕楚国不安全。平国有了解我的人在,也不安全。郑国都城繁荣,不知如今安全吗?”李懿韵冷静地分析。
“韵儿真聪明,这孟琛的确不是个好打发的人物。你们先在这歇息,我会为你们备下马车,你们明日就启程去郑京。先吃点东西吧。”杨千娇叫侍女将饭菜端到房间,之后匆匆走了。
“淑离,那九娘她……”李懿韵抬头看对面埋头吃饭的淑离。淑离顿了一下,说:“为了两国的面子,皇室对外宣称你生病在婚礼晕倒,而九娘代替你在楚国的鹤云阁。如今,两国悄悄派了许多人手找你。”
“看来我以后就要过逃亡的生活了。到了楚国,我就找个乐坊卖艺吧。淑离,那你呢?”李懿韵说,
淑离沉思了半晌,认真地说:“小姐会乐器?”李懿韵说:“我会琴还有舞。”淑离托着腮,打量着李懿韵:“我会箜篌。以后我……就叫丹弦。一片丹心寄断弦,戏本子里的诗句,我觉得颇有诗意。”
李懿韵惊喜地说:“淑离会的话那很好。”淑离点点头,又说:“话说不是有银铺可以取钱吗,为什么要卖艺?”
李懿韵摸摸簪子,严肃地说:“万一我能遇见个美男什么的,然后成全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不是很好吗?”事实是她不想再做被喂养的金丝雀了。
“可是我听说郑国的男人都喜欢娶十个以上的老婆。”淑离说。
“……”李懿韵选择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