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瞒!”青衣青年忙跑过去拉住少女,防止她摔在屋前的台阶上。红衣青年听见他的喊声,眼神微变。屋内讲课的声音顿了一下,读书声又再次响起,木门被打开,只见一鹤发老者走了出来。屋外三人皆是抱拳行礼——“老师。”
鹤发老者淡淡点头,将木门合上挡住屋内那些孩子好奇的眼神。他道:“发生了何事?”
红衣青年心里暗叫坏了,这下又要被说教了!却不想那少女竟先开口说道:“……只是学生一时脚步不稳,差点摔倒罢了。倒是耽误了老师讲课,实在是学生的不是。”
红衣青年的表情变得微妙,看向青衣青年的眼神也变得极为诡异。只因,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少女……而是一位少年。我竟然看走了眼?!怪不得……红衣青年诡异的眼神扫了一眼少……少年平坦的胸部。
鹤发老者将少年拉起,看着红衣青年说道:“礼之用,和为贵。下次切勿急躁行事。尔等有何事都先到偏厅等我。”
三人恭敬回道:“是。”
这木屋看似简陋,然而内在是在由精巧木匠和机关大师所制,这些人皆是鹤发老者的弟子,又或是弟子的弟子,因而所筑之屋自然是精致非凡。而这鹤发老者的身份,便是那几年前引起众多关注的博衍仲。
博衍仲用了三年时间才将身体调养恢复,命虽是被拉了回来,却也落下了病根,但好在只要不过于劳累便也无碍。他心灰意冷之际本想就此辞去太子太师一职,但没想太子竟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偷偷跑到太师府,跪在他的面前,言辞凿凿,坚定不移地说道:“在学生心中,师傅是唯一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之人。”
太子满含热泪地恳求他不要辞去太子太师一职,而博衍仲也被太子这番言辞震动,心中万番复杂,他一生教育多少弟子,对每个弟子都倾注心血,望能将其培养成国之栋梁。然,君心难测,世家难缠。原本他想既然南皇已经容不下自己,那么他也没必要留下来,可如今他又被动摇了。
他最大的希望,便是能百姓安好,国家富强,他希望能教导出一名仁君!南皇虽是明君,却不能说是一名仁君。他相信,太子若是愿意听从他的教诲,将来定是一名仁君。
但他也明白,自己已经经不起每日奔波去皇宫教学,而太子也不可能每日出宫见他。于是他们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博衍仲依旧留在南皇,他在离普通百姓最近的地方开了一家私塾并住宿于此,化身为普通的教书先生,只有在私塾放假的时候才会回太师府,在那里教学那些普通的或上不起学的孩子,两人靠着书信交流,偶尔太子也可出宫到他那里学习。
在平民世界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教书先生就是当今太师,然而这件事在世家及上层官员中却是如玻璃一般看的一清二楚。而为了太子的安全,太子每次来都会做一番变装。以至于大家都知道太子会来,却从没见过太子出现在这里。
偏厅亦是一股书香味,和教书的正室一样,这里地上铺着温暖的毛毯,人进来时需脱靴换上温暖的毛鞋。三生坐在木椅之上手握着热茶杯正发着呆,她的那根木棍则倚在椅子旁,那红衣青年翘着脚看了她一眼,然后朝青衣青年问道:“这是谁?”
青衣青年喝了一口热茶,胃一下子暖和了起来,他看到红衣青年诡异的目光疑惑地回道:“你这是怎么了?”
红衣青年嘴角微抽,不着痕迹地离青衣青年远了一点,继续说道:“我才是要问你怎么了啊!”
“我怎么了?”青衣青年茫然,然后恍然大悟,“啊,对了,我都忘了介绍了。”
青衣青年起身,走到自己较为不熟悉的三生身旁,伸出一只手掌,手心向上伸向她,说道:“这位公子姓曹,名瞒,是……”
青衣青年话还未说完,正在喝茶的红衣青年突然就被呛到了:“咳咳咳!咳咳!你咳咳!你说他叫什么?!”
红衣青年突然的动静让三生从发呆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举起手中的茶杯,淡定地轻啄了一口。
青衣青年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他想:允则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三生放下茶杯,抬起幽深的眼眸,似乎丝毫没有被红衣青年的意外和无礼打扰到,就像刚刚一时不察被他推了一下差点摔倒时也毫无怒火,只是保持着冷静地说道:“在下曹瞒,有何指教?”
“曹!瞒!……???怎么可能!”红衣青年震惊地猛地站起,目光上下狐疑地打量她,就像看到了什么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青衣青年见状,蹙眉挡住了他的视线,红衣青年的举动是一种十分无礼的行为,青衣青年的语气不免冷淡了下来,说道:“允则!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红衣青年被遮住了视线,竟是恼怒起来。他的双目开始浑浊充血,像是一只恶狼虎视眈眈地瞪着青衣青年,令人寒毛直竖,他不悦地说道:“你做什么?!让开!别挡道!”
青衣青年熟视无睹他此时的语气,而是循循善诱地说道:“允则,你先冷静一点,我自是会让开,但请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你若是想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该收敛一点,不然适得其反。”
“允……则?”一只手从青衣青年的身旁伸出握住了他的手臂,三生从青衣青年的身后缓缓走出,并朝他示意放心之后,她将视线放在红衣青年身上,玩味地将红衣青年的名在口中咀嚼,蓦地露出纯净的微笑,用一种问候别人吃饭了没的语气说道,“呀!是小则哥啊……真是认不出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