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欢庆之声停止,村子的一切又重归于平静,在南柯居住的屋子外传来缓缓的脚步声,
天来走到门口,酋长依旧一副严肃的表情:“巫师已经回来了,随我去见他吧。”天来点了点头示意,曾苗跟在身后。
沿着部落的阡陌小道走去,酋长走在最前面,天来四处观望着。自从醒来便一直呆在酋长的家里,对这个有着十万余人的部落多多少少有着无可避免的好奇。
他看向他们行进的路的前方,是一条坡路,在不远处的前方有着一座小山,一眼可以看出它与其它的山的区别,那座小山青烟袅袅,就像传说中仙人居住的仙山一样,别具一格,一尘不染,给人一股淡淡的神秘感,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曾苗只是傻傻地跟在后面,她知道巫师住在那里,但往日里并未去过那里,这是被禁止的,巫师居住的地方只有她的父亲酋长去过,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不自觉地拉起了南柯的袖角,天来转过身望了一眼,随即恢复正常。
已经到了巫师居住的地方了,那是一个洞穴,就像人族在远古时居住的一样,有些潮湿,不过让人心静气和。洞穴的中央摆放着一石床,一个头发蓬乱的老人蹲坐着,洞穴的墙上刻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还有远古时的文字,图案与字迹就像老人一样的苍老。
酋长向巫师低头行了礼,曾苗跟着一起做,巫师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也并非第一次来到这里。”视线一移,看向天来:“你就是那个忘记了自己身份的少年吧,走到我的面前。”
南柯恭敬地走到老人身旁,老人伸出苍老的手缓缓拉开南柯的衣袖,拇指按在南柯手腕处,紫色的光带紧紧围绕着。接着又仔细观看着天来的掌心,摇了摇头。
曾苗关切的问道:“巫师爷爷,南柯哥哥到底怎么样了?”巫师平静地答道:“他的身世我无能为力了,我原本想通过感知他的身体来查探出他发生过什么事,可惜他的身体与常人无异。我观看了他的掌纹,本可从纹理来推算他的身世,可惜亦无可奈何。”
酋长看了看女儿紧张的表情,问道:“难道巫师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巫师的表情依旧平淡的向无风的湖水一样,褶皱的面部没有任何的触动。终于再次开口:“这个少年应该是被人封印了。”
“封印?那该怎办呢?”曾苗显得很担忧。“苗苗,不要说话。“酋长呵斥道。巫师的表情似笑非笑:”无妨,无妨,少年的封印是一个很强劲的祭祀封印,封印他的人的力量非我所能及,我等恐怕只有仰望之力。他的封印是两部分,一部分是力量的封印,另一部分则是精神记忆的封印。他的有关于一切身世的东西都无法记起,也就是被封印了。”
南柯看起来有些痛苦,神情失落:“希望巫师可以助我找回我本该拥有的东西。”说完便俯身跪下。巫师闭上了双目:“起来吧,你的力量的封印我想我可以尽力一试,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封印你的人必是一族大能。明日是十五月圆,我可以借助月辉的力量尝试解封,你们暂且回去吧。”
“走吧,早些回去,好好准备明天的解封仪式。”酋长对南柯和曾苗说道。南柯一行人很快下了山,黄昏已经来临,黑夜不远了。南柯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天空,由昏黄逐渐黯淡,那些光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忽然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声音,南柯笑了笑:“出来吧,躲躲藏藏的干什么。”“嘿嘿,我不是想偷看你哦,只是你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我不好意思打扰你。”
“没事,过来坐吧。”
曾苗嘻笑着,有点不好意思:“你刚才在想什么啊?看起来好呆哦。”“没什么,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啊,你不是也没有睡嘛。你一定在想明天的解封仪式吧,要是我也会无法入睡呢。你一定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吧,没有记忆的你一定很痛苦。”
南柯只是笑笑:“的确我我渴望找回自己的记忆,因为这样活着我不知道意义何在。换做是你你会怎样做呢?”曾苗认真思索着:“我不知道诶,有时候没有记忆也不错,至少没有烦恼啊,如果你的过去很痛苦你怎么办,不是又要承受过去的那些吗?”
“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吧,不过我还是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因为我要给我的曾经一个交代。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曾苗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南柯依旧坐在石椅旁,看着月亮被乌云遮蔽,然后月亮又穿破云层,直到拂晓。
巫师居住的洞穴里,中间放着一个大桶,里面是药水,漂浮着各种奇花异草,在桶的周围,有着八面大旗,是道家的八卦之类的,应该是阵法,天来仔细扫视着这一切。巫师走到南柯面前:“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药浴,在解封的过程中,你将承受巨大的痛苦,为防你的身体无法承受外界力量的冲击。周围的阵法可以压制你解封时释放的巨大力量,避免对洞穴的损坏。”
“知道了,不知要药浴多久?”
巫师皱了皱眉头:“直到晚上月圆吧。”
十五的月亮很圆,散射的光辉是那样的耀眼,巫师洞穴内:“阿爹,你说南柯哥哥能找回他拥有的力量吗”酋长安慰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相信你巫师爷爷吧,如果他都做不到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哦,我相信南柯哥哥一定可以的。”
南柯已经药浴了几个时辰,巫师一挥手,南柯头顶的石壁打开了,出现了一个像月亮一样的洞,月光倾泻下来,照应在南柯的裸露的身躯上。
巫师开始念着古老的咒语,月亮一刻变得比一刻红,像失去了理智的猛兽的眼睛,满天星开始闪闪的移动,苍穹在红月的映衬下越发深邃,好像可以吞噬一切,大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安分起来。南柯的身躯开始泛红,体内好像有东西开始躁动,额头冒出大汗,整个身体颤抖了起来。
星宿,月辉,苍穹,慢慢融为一体,一个红色的天空陡然抛出一股红色的光穿过洞穴照射在南柯身上,巫师开始梵唱,南柯的身体越来越不安,神情的痛苦不断加剧,终于,在阵法里的南柯大叫一声,阵法发动了,里面的红光四射,伴随着天来的叫喊声,红光停了,阵法也被破坏得差不多。
巫师和酋长冲了进去,南柯已经昏迷,巫师帮他包裹上衣物:“快,抱到床上。”巫师拿来药丸放进南柯的嘴里,酋长吩咐道:“苗苗,快取些水来。”“嗯。”曾苗很快取来了水,喂进了南柯嘴里。片刻,南柯苏醒了,脸色苍白,虚弱无力。曾苗关切道:“好些了吗。”眼神里尽是担忧。南柯勉强的点了点头,想尝试着起来,双手还没有撑起身体便不支倒在床上。
曾苗赶紧用力扶住他:“明明不行你还勉强,好好歇息,听话。”她只有十六岁,此刻却像一个体贴懂事的女子呢。
山洞里一片狼藉,巫师的脸色苍白,喃喃道:“天意如此,看来这一切都注定了。少年的力量具体解封了多少不好说,应该有两层左右。这一切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有靠天意和机缘。”
曾苗急切的问道;“要多久南柯哥哥才会恢复正常的状态呢。”巫师流露出轻松的表情:“不用担心,休息一晚自会无碍。”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鸡鸣声也一如既往,南柯很早便起了床。走到了河边,看着那河中信平静的深水,右手缓缓抬起,手掌成刀状向中心使去,随之响起了巨响声,深水处的水往四周与上空炸开。
巨雷声引起了部落里的人的注意,很快便有人围拢来。曾苗从远处奔跑过来,拨开人群,冲向南柯,狠狠地拥抱他:“南柯哥哥,你好厉害啊,你一定会是我们部落第一勇士。”说到这里发现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南柯脸上尽是尴尬表情,曾苗才慌慌张张地放开了南柯。
南柯抖了抖袖子,遗憾的说道:“可惜只有两层力量,要是全部都恢复了一定更强,那个时候我找回身世将要容易得多。”
曾苗的兴奋化为失落:“你那么想找回过去吗?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南柯看到了曾苗的失落,低下了头。他迫切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所以她知道,他很快就会走了,不会再留在这个部落了。许久,天来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明天。”
曾苗的只是冷冷的回答了一声:“哦”径自的往家走回去了。
白天过去了,十六的月亮也很圆,南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忽然外面啪的一声,打开门一看,一个碗碎在了地上,曾苗一副偷鸡不成的表情,嘿嘿地笑了两声,用手开始收拾,石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收拾好碎碗,曾苗松了一口气:“快坐下吧,这是我今天用心做的哦。”
“谢谢,你也坐下吧。”南柯看着曾苗,她的额头上微汗冒着,脸色粉粉的。曾苗用袖子憨憨地擦了一下:“你明天要走,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就想让你在走之前吃一顿好的,我的厨艺不错哦,你就在走之前好好饱餐一顿吧。”
南柯视线在曾苗脸上,看着她那勉强的微笑,明明掩饰着自己的失落与不舍,又假装豁达,说:“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晚上的。”脸上放出了示意的微笑,用筷子随手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曾苗好强地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南柯点头示意,她的神情很快乐,就好像天空的圆月一样,直到月上柳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