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三月,南方却早早入了春,燕子呢喃,望眼一片新绿。凤阳城却依旧寒气逼人,一股风吹来,打在脸上刺痛刺痛的,让人禁不住打一哆嗦。
“小……公子,这茶怎的这般凉,这天喝了定闹肚子。我找那小二算账去。”
只见那人伸手一拦,“无碍无碍。”随后从腰间掏出锭碎银子,侍女识趣地赏给了店小二。小二拿了钱,即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把肩上的桌布拿下来反复擦了擦桌子,笑着道:“公子,这茶凉了。小的给您换上一壶。”
那人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的道:“不必麻烦了。”小二僵了僵身,赔笑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侍从双手叉着腰,说道:“我家公子素爱听故事,特别是那城中趣事、新鲜事。”
小二挺了挺腰,拍了拍胸口,便张嘴道来:“要说近儿这大事,便是将军打赢了仗,要归程了。大家伙儿都备好了东西,像自己养的鸡啊蛋啊,种的瓜果蔬菜。”“哦大将军”小二拱着手,摆了摆,说道:“就是咱的镇国大将军,叶将军呀!小的还听闻,大将军今已二十七有余。不少妙龄女子都期望能得将军青睐,便是作妾也甘愿。想必大将军这番回来,有好一阵子热闹了。”
那人抿了口茶,取笑道:“这叶将军这般好,小二何不也去试上一试,若入了将军的眼,后半辈子也就无忧了。”
小二连连摆手,“公子莫取笑小人,尔等小辈既无才亦无德,又怎好脏了将军的眼。”
只见那人扬了扬嘴角,看不出脸上任何表情,便起身离去。
侍从小跑着追了上去,道:“公子,怎走得这样急莫非这叶将军曾与公子结怨”
那公子急匆匆上了马车,就命车夫赶车。“我管他什么叶将军、刘将军、李将军,与我何干我只知道再晚些走,我们便赶不到云凌寺了。”侍从一脸惊楞转而担忧。
“莘儿,你有这会子功夫青一道白一道的变脸,倒不如抓紧帮我换衣服、梳头。”
侍女莘儿回过神后,赶紧忙活起来。褪去外衫,取了那备好的女裙替她换上,而后又简单梳了个鬓发,也总算在去到前赶上了。
莘儿松了口气,道: “小姐,可算是赶上了。若让老爷夫人发现我们早上偷偷离府,回去定免不了一番训。上回陪小姐出府,被扣了半年月例,如今可还没挣回来。”佟佳琬滢轻轻瞪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看你这财迷样儿,行行行,回去定给你补上。”
莘儿殷勤道:“就知道小姐一向疼我。我给小姐泡茶去。”随后弯下身打开车厢暗格,想拿那碧螺春拿出来泡一泡。只见她刚打开了一道缝,佟佳琬滢便一手重重地压着。“莘儿,不必折腾了,我不渴。对了,将药箱取来。”莘儿疑惑地在角落里抱来了药箱递,给了佟佳琬滢。
佟佳琬滢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瓶,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莘儿凑前去看了看,不解道:“小姐要这仙鹤草做什么?”佟佳琬滢笑了笑,“有长进,能辨出是仙鹤草的味道了。可还记得这有何用处?”莘儿回道:“小姐说过,仙鹤草味苦,涩,平,可收敛止血,截疟,止痢,解毒,补虚。”佟佳琬滢微微一笑,点头称赞:“还算没全还给了我。”说罢,将那青花瓷瓶放在一旁,又命莘儿将药箱放回原处。
只见外头的日色又高了些,莘儿掀起车帘对车夫道:“劳烦车夫再加快些。”车夫听令后,高高挥起了马鞭。风吹得车帘子呼呼地响着,车厢里能清晰地听见车轮辘辘的声响。
云凌寺外。
佟佳琬滢随手掀起窗帘往外看,只见寺外人头攒动。“今儿什么日子,竟这般多人。”莘儿回道:“是静云师太开讲经坛的日子。听闻听上一日,人都变爽朗些。大家想必也因此慕名而来。”佟佳琬滢放下帘子,道:“绕偏门进。”“夫人和师太打过招呼,小姐可现在下车,往正门进,自有人接应。”“人这般多,咱就不凑这热闹了。往偏门进,随处逛逛。若遇见母亲定要跟上去拜一拜,若没遇见,就大可说人多,走散了。”莘儿笑了笑,便命车夫往偏门去了。
佟佳琬滢下了车,又转头对车夫道:“这一路有劳了。让马在此吃草,先生也好去馆子喝口热茶歇歇脚。”莘儿识趣地往车夫手上递了些赏银,车夫哈了腰,道了谢便离去。
客堂。
莘儿端来了热茶和几个桂花酥,“小姐若饿了暂且先用着。回府上再命厨子做些更可口的菜品。”佟佳琬滢拿起桂花酥刚咬了一口,茶都未来得及喝,客堂内便冲进来一个侍女,见了她便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佟佳琬滢皱了皱眉,莘儿便上前去将人扶起,那人却执拗不起。莘儿正色道:“这位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那侍女瞧了莘儿一眼,便对着佟佳琬滢又拜了拜:“求小姐大发慈悲救救我家老夫人。”佟佳琬滢不露声色道:“听姑娘如此说来,想必是你家老夫人身体不适。理应请大夫,怎的跑到我跟前来求。”随后转向莘儿道:“看着姑娘着急得很,莘儿你快派些人去寻,将全城有名望的大夫都请来,替老夫人瞧一瞧。”
那侍女听罢,却弯下腰伏在地上,道:“我家老夫人的病已有些年头了,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今日老夫人来请平安符,奴婢恰巧听闻佟佳小姐也在云凌寺,便瞒着老夫人冒昧来请。自病以来,夫人瞧过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反反复复不见效。奴婢听闻佟佳小姐常免费给那贫苦病弱的人家看病,想必定是菩萨心肠。便想来求一求小姐,帮我家老夫人看上一看,权当是给老夫人多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