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惊悚的事情莫过于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发现床边跪了一个裸/男，而且还是被捆绑着的裸/男。

银色长发，深蓝色的瞳孔，还有那看见她就差流口水的蠢蠢欲动的表情……琉璃就算想装作不认识也难。

床下的这位，就是她有着特殊癖好的王夫候选人之一的白夜。

“琉璃王女，您醒了？需要来点晨间运动吗？”他四肢被粗绳反绑在身后，只能用膝盖一点点的挪动。

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她分明就在他眼里看到了兴奋。兴奋到，连自己的复眼都露了出来。

幸亏他没说出“请鞭笞我吧”这种话。

“……”琉璃装作没看到他的复眼和他露出的结实有料的身材。在床边扯了铃铛，叮叮两声铃声后，两个侍卫马上冲了进来。

“把他给我拖走。”琉璃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

“嘤嘤嘤，王女您不能这样。”白夜边哭边被侍卫一左一右夹着往门外拖去。

真的是用拖的。

琉璃有些不忍直视，白夜的小弟弟还在那里一晃一晃的，一路风景颇为壮观。不知道那些大臣到底是怎么选出这个最优秀的雄蜂的。

她在最这个字上加了重音，看着白夜消失在自己眼前，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打算先进行每日的必修课——向女王请安。

一大早需要遇见两件糟心的事情，看来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两件？没错，对她来说，拜访自己的母后，这也是糟糕的事情。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

她在侍从送上来的金盏里饮了一小半的蜜，擦拭了双手，才往女王的寝宫走去。

“给母后请安。”她垂下眼帘，强迫自己不去看暗红色的大床上躺着的臃肿身躯。

蜂族一向自诩高贵，矜持，优雅，比人类要优越出一大截，也就意味着他们抛弃了一些人类鄙陋的东西。

可琉璃还是无法接受，曾经高贵美丽的母亲变成了眼前这个丑陋，臃肿，疯狂到啃食同族的蜂后。

女王用冰冷的无机质的复眼看着她，在她眼里映衬出无数个琉璃，当然，是无数个看不顺眼的琉璃。

她瓮声瓮气地哼了声，“你也快成年了吧，琉璃，还是这般无用。”

琉璃不敢反驳，一声不吭。

女王进入了衰退期后就几乎不出寝宫了，一日三餐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雄蜂照料。说话间，已经到了早餐的时间了。

容貌俊美的雄蜂拖着金色的餐盘走到蜂后身旁，半跪着伺候她进食。

空气中传来腥臭腐败的气味，琉璃的胃开始翻腾起了，她忍不住往床边一瞥，看到女王正用自己黑色的爪子将一块鲜红的肉块往嘴里吞。她白色的尖牙毫不费力地就将它三两下的嚼碎吞咽了下去。

她知道那是什么肉。琉璃不争气地牙关都开始发颤了，看着女王透明的津液从嘴角流下来，淌在暗红的床单上湿了一大块。

“母后今日胃口真好。”少女笑盈盈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琉璃朝着声源望过去，看见黑发的少女将碎发别在耳后，温柔地走过来，拿出白手帕，面不改色地擦拭着女王嘴角的津液。

是翡翠。她怎么在这里？琉璃脑子里飞快地略过这个疑问。翡翠和她不同，她看到女王只会冒出心理上的恐惧和臣服，这好像是天赐的等级压迫，而翡翠却能言笑晏晏的和女王聊天，逗得她心花怒放。她们才是母女。

一个蜂巢只需要一个女王蜂。

她脑海里闪过这句小时候女王对她们说过的话。

“那要是有两个呢？”

“那就需要杀戮和掠夺。”回答她的是女王威严而冷漠的话。

至今想起来都会让人害怕的浑身发抖。

翡翠还在向女王撒娇，“都是母后这里太舒服了，才让我忘记了回自己寝宫睡下。”

逗得女王愉悦的大笑。

大概是觉得她在一旁很碍眼，她吐出两个字，“滚吧。”

这句话当然是对琉璃讲的，她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好像身子也突然间轻了几分。虽然面上还是垂着脑袋，将腰弯得更低，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退出门她就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到了花坛那里，低头将早上食用的蜜吐了个干净。

胃里一空，她就虚弱地坐倒在了草地里。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呢……或者是这样宁静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呢？

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色，多多白云悠哉地漂浮着，空气里传来了浓郁的玫瑰味。

不知为什么，她的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了。因为她想到，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玫瑰香味若是浓到了极致，就是血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