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那羽衣……

——交与她便是交与她了。

——不能离开，你不悔？

——无悔。

——那孩子……

——并无不妥，倒是个人形的聪明孩子。

——若是你舍掉修行伴她百年，倒是有些……

——无事，我自然能活百年。

——你本不该……如此，你本是我族类之中道行最……

我赤着脚，越走越近，却是越听越清楚，越听越惊疑。

当我接着那幽幽月光看见那窗外的人时，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层层洁白的羽毛将他覆盖，只露出了不太明显的五官，身上并无双臂，而是宽大丰盈的羽翼。整个人轻轻扇动的翅膀浮在半空中，翅膀摇动着空气带起了轻微的风。

你看着我得眼神很惊讶，好像我本就不应该这样在你面前，就好像你也本不应该这样地在我面前，我们都不应当如此。

想起当年你站在水畔，身侧有那些鸿鹄相伴的模样，我突然有了一丝了悟。

顾不得你的呼唤，我去那箱子里将我珍藏的白衣取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那是你最看重最喜爱的东西，恰如定情之意便给了我。

如今再来看，那白衣之上，月光浮动，却是隐隐将那淡淡浅浅的纹路勾勒了出来。

层层叠叠的羽毛，细微又精致。

给你。我说。

你要还给我。你说。

你要赶他走？窗外的怪人问道。

你拿着那覆满羽毛纹路的白衣看着我，生生僵在了窗前。

我却是不敢回头看你一眼，只想装作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次日醒来你还是你，白衣还是白衣，窗外不曾有那样的怪人出现过，我也不曾看见过什么。

我却不知道你竟然真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将那件羽衣换上后，就再也褪不下来了。而你为了撑住人形，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法力，再想褪下羽毛却是不能了。

我不知道我慌乱的时候，竟然将你赶走了。

只知道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鸿儿还对着我笑，说你留书出远门了。

信中你什么都没有提，只说，你有事远行，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怕是遥无归期。

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回来。

窗外四季更迭，鸿鹄来了又去。

鸿儿日渐长大，好似知道了什么，渐渐也不再跟我说话。

偶尔会有那么只鸿鹄从湖中游到窗前，似是特意来看看我。

偶尔我会取些东西喂它，有时会想，这是不是那日躲在窗外的怪人所化，特地来看看我没有了你会怎么样，特地看看看我没有了你会不会后悔，特地来看看我没有了你是不是以泪洗面……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和你一样站在窗前看那些来了又去的鸿鹄，却始终无法认清自己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