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学音乐的学妹。
简洵是在一场乐器团的专场演奏会上认识她的,当时她被舍友拉来跑场当后勤,和正在紧张发抖的这位学妹聊了一会儿天。
说了些什么已经忘记了,只不过后来她拉奏的乐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感染,掌声经久不息。
而此时的她,却凄惨的完全不成样子,身上、脸上一块块血印子可怖非常,简洵定睛一看。
“这些,这些都是牙印!混蛋,是谁干的?”简洵托住已经面无血色的学妹,看着她已经有些涣散了的瞳孔,可是……可是这点出血量完全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害,难道是休克?她试探着想要给她施一点治愈术。“别怕,马上就会好的。”
“不要。”学妹伸出手来捂住发亮的“蛇杖”。“简洵学姐,不用了。”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挣脱了简洵的怀抱,厉秣走到简洵的身后,暗自戒备。
这个女孩子的情绪非常不对,简洵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力的双手攥着她的胳膊不放开,是防备,也是保护。
“学姐,听我说,听我说。”女孩子的声音很弱,却分外坚定,“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味道也很好。只不过你们在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千万不要太久,要快点出去。”
“要不然,就会成为我这个样子。”她似哭还笑,“他们有刚刚从别的区域过来的,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很安全,还有吃的,就想一直待在这里。可,可是刚才广播响起之后一切就都变样了,呜,他们都和疯子一样拼命地往嘴里塞东西。有的人都吐了还在吃,有的脸都被刀叉划伤了还在吃,然后,另一个人舔了他的血。”
“啊!”她猛然将手抽出来,抱住自己的头,疯狂的撕扯自己的头发,简洵没有防备被她差点掀翻,正好落在背后厉秣的怀中。
“然后就失控了,很多人去舔他的血,没有了之后就开始下口咬。然后,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了,开始相互撕咬,就和,就和野兽一样。”女孩的视线里像是多了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滴着口水向她扑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简洵试图安慰可怜的她,伸出手微笑着,“你好好地,还活着呢。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都过不去的。”学妹捂着自己的脸,连连后退,直到撞上楼梯的围栏,身后,下面,是一片为了采光设计出从一楼到六楼贯通的空挡。
“我活下来,是因为……”她一步一步的踩着横栏,直到坐上围栏最上方,“是因为,他们都死了呀……被我……”
简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还流露出恳切的祈求,希望她不要放弃自己。毕竟归根结底,这根本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厉秣依旧站在她身后,双手狠狠地握拳。
简讯的手依旧伸展着,她试探着一步步往前走。
“不要,不要再靠近了。”学妹笑的更加苦涩和扭曲,“我已经忍得很难受了,我不想要再痛苦下去了。这个鬼地方,这个地狱……对了,我听…他们之前有人在说,是靠着‘逃生通道’的提示才过来这边找东西吃的,不知道这个信息有没有用。”
她突然笑了。
“学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了我两次,我估计还不能活到现在。你和我不一样,你会出去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相信总会有人出去的。”可是,她却再也不想把自己微弱的希望寄托在那样虚无缥缈的可能上面。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了。
眼前的怪物终于张大了滴着涎液的血盆大口,向她扑过来。
她张开双臂,后仰,栽了下去。
“别!”简洵两步冲了过去,伸手想去抱住她。却只有一片虚空。愣愣的往下看,女孩儿睡在一片血花里。
她都不知道这个学妹的名字。
厉秣圈住简洵的腰,强硬的把她揽了回来。
大洋彼岸的国家,华夏的老对头有着各种奇奇怪怪让人无法理解的证件。其中有一个,是简洵在看刑侦剧的时候出现的——在心脏停跳的时候放弃CPR和心脏除颤。她当时觉得发明这个证的人就一2B。
现在她知道了,有的时候是宁愿用死来逃避也是不愿意活着受折磨的。
“你为什么!!”她把自己从厉秣怀里挣开,向着天花板大喊,“你到底想干嘛,你凭什么,混蛋,混蛋!凭什么啊!”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