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这原始的石室、这冰冷的镣铐、这浑身的伤痛,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他妈可能不是梦,也不是什么整蛊节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环境。
石室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除了他身下的石台,角落里还有一个陶罐,估计是解决生理需求的。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丹药味?
对,就是丹药味。
有点像寺庙里烧的香,又混合了多种矿物和草药燃烧后的奇特气味。
这味道让他警觉起来,同时,体内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内家气感,竟对这气味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反应。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石室那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有些刺眼的天光,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的、月白色的古朴长袍,衣袂飘飘。
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面容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皮肤白皙,眼神澄澈,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整个人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觉。
他手里端着一个陶碗,碗里盛着些浑浊的液体。
“小友,你醒了?”男子的声音温和醇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感觉如何?你伤势不轻,还需好生静养。”
罗田应天没吭声,只是眯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这人的扮相、语气,都像极了古装剧里的隐士或者道士。
但他手上的镣铐,以及对方看似温和却隐隐带着审视的目光,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呵呵,小友不必紧张。”男子走到石台边,将陶碗放下,“贫道徐仙,在此处清修。前日夜间,天现异象,有流星坠于东山之巅,贫道赶去查看,便发现小友昏迷于深坑之中,周身衣物怪异,伤势极重。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小友带回这简陋洞府救治。”
他说话不急不缓,理由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但罗田应天心里冷笑一声。
救人需要上镣铐?
而且,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自称徐仙的道士,在说到“天现异象”、“衣物怪异”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和……炙热。
那是一种研究者看到稀有实验材料的眼神。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罗田应天哑着嗓子,顺着对方的话头,假装虚弱地问道,“不知此处是何地界?如今……是何年月?”
徐仙抚须微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罗田应天的“无知”并不意外:“此地乃琅琊郡外,东海之滨。至于年月嘛……”他略一沉吟,缓缓吐出几个字,“此刻,乃始皇陛下三十六年。”
轰隆!
徐仙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罗田应天脑子里炸开!
琅琊郡?东海之滨?始皇陛下三十六年?
秦始皇?!嬴政?!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不是简单的穿越,是穿越到了秦朝?!还是他妈的中后期?!
那个焚书坑儒,求仙炼丹,搞得乌烟瘴气的秦朝?!
罗田应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星际时代虽然也学历史,但那都是作为遥远的知识点,谁能想到自己会亲身跑到这个著名的“虎狼之邦”来体验生活?
他看着眼前仙气飘飘的徐仙,再联想到秦始皇时期着名的方士群体(卢生、侯生、徐福之流),一个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自己这哪儿是被救了?
这分明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而且这个“虎穴”,看起来还特别讲究,包装得跟个仙境试用装一样!
联想到之前黑洞那违背物理规则的触手,以及此刻空气中那引发气感波动的丹药味,一个模糊却惊人的猜想在他心底萌芽——难道那些“仙道”,并非完全是迷信,而是某种……未被科学体系理解的、操控规则的力量?
徐仙似乎很满意罗田应天脸上那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温和地笑了笑,将陶碗又往前推了推:“小友且安心在此养伤,饮下这碗安神汤,对你有好处。待你伤势好些,贫道还有些疑问,需向小友请教。”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飘然而去,木门再次“吱呀”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石室内重归昏暗和寂静。
罗田应天盯着那碗浑浊的“安神汤”,又看了看手脚上冰冷的镣铐,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格老子的,秦始皇三十六年……徐仙……请教?龟儿子才信你的鬼话!”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翻江倒海。
家传的古武呼吸法在潜意识中自行运转,试图修复伤势,而那来自星际时代的、追求真理与解析未知的科学执念,也在此刻熊熊燃烧起来。
从星际飞船的保安队长,到秦朝方士的阶下囚,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他妈的刺激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搞清楚状况,恢复体力,然后……想办法活下去,逃出去!
这个叫徐仙的炼气士,绝对没安好心。
而他身上那点微末的古武根基和扎根于科学的认知能力,或许将成为他在这诡异时代唯一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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