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绮窗深静人归晚，只似当时初望时

素还真在这阵虫鸣杀机中，无意示之以弱，态度强硬，正欲动手，抬掌聚气，门却开了，步渊渟竟然随着桓正修雅亲自迎接。

步渊渟言行宽和有礼，还主动要带素还真参观论剑海各处，一路上，更是言谈中不断介绍着论剑海立意及他的宏伟所望，似乎想拉拢并取得对方认可。

无奈，素还真回应虽然柔和，却不赞同步渊渟。

论剑海出发点的名利性太重，无论是评品之意还是沉剑之举。

但是对方态度上的不遮掩，倒也能将对话进行下去。

素还真随着论剑海主席走遍所有地方后，最后在沉剑湖才向步渊渟质问倦收天手中名剑之事。

这把剑源自论剑海，上面却暗藏使倦收天双目失明之毒，一番言语后，结果却指向了葛仙川，这叫他猜测到某种可能，但是现在他还有其它目的，口中表示会向北宗再三查证，逼问态度退让一步，将那些想法暂且压下。

到一切事谈完尽，素还真才认真提到此行的最大目的。

天地虻。

未料想，面对揭露，步渊渟十分坦诚。

说来，对方从素还真入论剑海到现在，都礼遇有加。

这会也是直接应好，没有表现出此事有任何不妥，愿意带素还真前往永生壁与天地虻会面。

对素还真来说，步渊渟的态度表现了一个很明显的事情。

就是天地虻需要自己。

步渊渟是从外部带素还真进入永生壁窟，所以等素还真进入时，晃眼间似乎看到昏暗洞窟内远处角落有一黑白相间的长袍身影，一闪而过，从另一处离开了。

素还真觉得陌生中有些熟悉，但仅凭短暂的一眼，难以判断，便没有再想。

等素还真与步渊渟在永生壁见到的天地虻似乎正在休养，步渊渟说是当年天地虻为了苦境存亡与阎王敌对，受暗招所伤。

这套说法并不能完全使素还真信服，两人对答，步渊渟提到天疆时，却被藏在暗处冒出的不速之客打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捉住时机，凛若梅转身迅速离开，步渊渟跟上，竟然有人偷进了这里，外间的桓正修雅见论剑海竟有陌生女子冲出，也紧追其后。

桓正修雅与对方交手几招，却难以留下这人。人再次脱逃，他还想追下去，但能把人抓回的希望越发渺茫了，因此被跟上来的步渊渟喊停了。

主席口中对他之疏忽倒是没有责怪，只是令他加强论剑海的巡卫。

桓正修雅不敢大意，毕竟有外人直接闯入这件事说来不算轻，便前去布置了。等他回到杏花天影时，先去看了琼兰。

经过庭院中的那汪清澈的潭水，回想起鲤鱼戏水的情景不再，他的心里好像也空了一块。

桓正修雅努力回忆，也没有琼兰曾经亲近过这条鱼的时刻。因此才觉得神奇，两者之间竟然有这样隐藏着的关系。

以前，他难以入眠时，会在这里静思。

那时，天地孤独的得让他产生窒息感。只有那条鲤鱼见证着，见证着他的心事一点点化成断剑伤口上的痂，却怎么也好不了的困苦模样。

这是桓正修雅从未对琼兰提过的心事。

他的修行方式是与剑同修，剑断之后，哪怕又重拾修为，终究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琼兰许是知道这点的。

因为在偶然间，他曾感到对方注视断剑时的歉疚。

缓步走过去，桓正修雅撩了撩潭中水，旁边的杏花树干上还挂了一个小袋子，是鱼食。

他下意识摸了摸跟随自己多年的断剑，感慨这段时间很多人事都发生了很多变化。

琼兰的存在对他心中而言，已经踏实了许多，当初那些惊喜与不敢相信都渐渐远去。哪怕身处风波之中，酸楚有之，疲惫有之，但似乎这种情绪面前，都会慢慢淡去。

回到房中，琼兰还在昏睡，伸手为人拉了拉被子，却察觉对方肩上有沙砾。为人细心掸去，一边暗中奇怪，对方莫非外出过。

看了看窗外，风沙更是不可能了。

桓正修雅揣测，许是式洞机那边有了什么结果。

坐在床边，拾起琼兰垂放身侧的手，低眸看这一掌的纹理杂乱，想起之前相处的时光，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闭上眼支起胳膊小憩。

只要还活着，不好总会过去。

所以，请你快点醒来吧。

式洞机在去往曾经去过的那个天疆入口，一是为了与天地虻的交易，二是为了这条鲤鱼。

他对桓正修雅说得，此事关系到琼兰生死，觉得诧异，心下仍留有一份存疑。他也查探过，琼兰的确没有受伤痕迹。

本来是想接走琼兰到自己身边修养，谁知对方坚持拒绝了。

这鲤鱼上沾了一丝天疆气息，正是这丝意外气息，叫它生了变化。本就天然带有灵性，估计是无意识中存纳的灵气紊乱了。

找兽医，怕是还不如来求问天疆来得快。

鲤鱼身上鳞片细密，光泽极佳，浅白色的鱼身上还残余着一抹红，鳞光闪动，宛如朱血一滴，在其它鳞色的相衬下，显得艳丽。

等式洞机到了风雪原的地之角，原本进入天疆之口已经被封闭，料想是天疆内部生了变化，式洞机眉头微皱，看了看被他以气护在怀中抵御风寒的青花白瓷鱼缸。

瓷器不大，正好微抬袖沿遮掩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