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来是我小觑了你与修雅的交情”,步渊渟语气温和,态度怀柔,好像真的被打动:“只是风雨欲来,难免有波澜,我不可能事事顾全。”
谈话节奏一直被对方主导,歩渊渟心下其实稍有不满,但此刻又化消了。
方才本以为琼兰是要提出解毒之事,毕竟高人总是不喜欢有人以性命相威胁的,没想到是如此。
这份淡然生死的气魄倒是不敢叫人小看。
对步渊渟来说,琼兰用意很好理解。不以任何虚诺,而是以蛊毒之身,换得彼此信任。
如此一来,也好,更彰显对方加入之决心。
“修雅个性温润,内心却坚韧,一片赤诚,为了你与他的理想,付出半生心血。步渊渟,你应该心知你的某些手段他绝不会赞同,所以才瞒着他。”
琼兰话语顿了顿,见步渊渟沉默不语,才复开口。
“而污黑的路,我替他走。”。
或许,他活着的意义,在修雅身上了。
琼兰感觉冥冥中连着他与修雅关系的那根线更坚实了。
就像断线漂游的风筝,终于有了牵引的人。
“论剑海更是我的组织,如今这一切都是为了论剑海更高的地位,你这是多虑了。日后有需要之处,自会传讯与你,平时,那便请琼兰道长在此安居了。”步渊渟好意解释。
“空口白话,我不会予以评论,但我会拭目以待。”琼兰态度不变,手抚过洞玄九天的鞘身,带着一丝威胁。
首次放下成见,彼此对方展露的目的不可能再深一些了。琼兰也心知这一点,反正来日方长,告知对方明日他要出论剑海一趟,便转身离去了。
离开渊亭居,经过论剑海内花园,琼兰看见桓正修雅背影正在花叶间徘徊。
知道对方在为自己担心,心中叹气。
要怎么办才好。
琼兰陡生出一些惶惑,要怎样才能让对方更幸福更安然下去。
明明知道对方不脆弱,却愈发地生出小心翼翼的情绪。
这是爱吗?
琼兰缓慢抬掌捂住心口,渐握成拳,默默凝视前方身影。
漆黑的眼底依旧如同寒渊,却有了感情。
桓正修雅回过头来,就看到自己所等待的那个人正与他遥遥相望。
面上露笑,一点点靠近对方,见其模样,谈话时应该没有冲突,但他还是问:“谈得如何。”
“不如何,离步渊渟远些就对了。”
“莫非吃醋。”桓正修雅心里轻松,戏谑一句。
琼兰深深看了桓正修雅一眼,轻声道:“是。”却是没有说明真正原因。
琼兰向来很难相信他人,所以他对步渊渟仍在观望态度。
桓正修雅被对方看得低头,视线移向琼兰垂到腰际的发梢,他早上才帮这人梳理过这里。
然后低低解释:“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追随他之理想,是挚交,却不是...你。”
琼兰嗯了声,主动牵起桓正修雅的手,避着巡守剑卫带人就这么回了杏花天影。
宽大的袖摆遮住相握的手,杏花落瓣如雨,拂过肩头,淡淡花香化在风中,两人并肩而行。
琼兰言语间,把与步渊渟交恶的原因归结到了当年灵虚一事上。包括事情起源,曾困在森狱后来被神思控制才得以离开的事情,顺便说明了与魄如霜相杀经过,只是完全省下了关于天地虻的部分。
听完这一切,桓正修雅才觉心中有些纠结的地方得以豁然,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琼兰数度游走生死边缘,险矣,就连听着的我也跟着惊心。说来,罪魁祸首是森狱...”
桓正修雅想到什么,又问道:“...需要我替你向倦收天说明那事吗?或许师徒关系还可挽留。”
“不用。我与他之间,关系本就淡薄,何必苦苦维系。”琼兰摇头拒绝。
而且他在道门声名狼藉,又与众人不睦,只会给对方带来不好影响。
何必呢。
桓正修雅没有再问,难得琼兰今日言语多了起来,便又与他聊了一些其他细事,氛围越发温情,直到天渐渐黑下去,才没有继续下去。
最后,连许久未曾有的酒兴也被勾起了。他便邀琼兰晚上一起小酌几杯,琼兰酒量极浅,但是两杯应该无妨。
琼兰点点头,明天他要出论剑海一趟,估计又要数日不见面。
“不如,约在屋后的温泉之处吧。”
琼兰没有半分暧昧,邀请得很是磊落。桓正修雅虽然怔了一瞬,但回应也很干脆简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