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无怀对此也无话可说,一剑逍遥也是知足的样子。
他犹有不甘心,如果接下来这一计还被化解,他就暂且退让,反正等到道真来带琼兰离开,对琼兰而言,一样有损。
“副席事务繁忙,为此人单独费心岂不耽搁,而且一句苦衷就能盖过所有过错,怕是难平人心,又将如何证明。”贺无怀将手负回身后,一副心中无愧的样子,堂堂正正的发问。
琼兰在一旁仍旧没有分析出贺无怀的敌意来源,不明不白的,他也按压在心底,反正,这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人。
“我若参与评剑会,此届...就不该有他什么事了。”琼兰淡淡的道,虽然是一种解释,却难免叫人误会。
桓正修雅也知道这个理,但是如果琼兰当初用自己的剑术参与品评,说不定有心人能回忆起灵虚,毕竟灵虚当年在论剑海一鸣惊人后,再想低调也没能低调到哪去。
桓正修雅想要开口,却慢了一步。
“虽然这位不知名的假冒者有强借剑谱的能为,可剑术并不能一概论之,不知可敢与一剑逍遥先生或者在下出剑一试。”贺无怀一震衣袖,说出这番话来,句句都在提醒假冒这个名头。
琼兰觉得这衣料倒是有几分眼熟,不过世上人千千万万,衣着确实难以用来判断人,一时灵光闪过,却没有想起什么来。
琼兰朝贺无怀走去,步子踏得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那紧逼的步调直直的往贺无怀心上压,沉坠坠的。
贺无怀还带着斗笠黑纱,遮掩行事的人,遇到有人逐渐接近一个令他不安的范围,自然身躯有些僵硬。
琼兰打量了一番,眼光是冰冷的:“你是真热心。”
这人不折不休的态度,倒是让琼兰重新审视了对方一番,不过,是个祸害。
冷冷的一句话,听不出是问话,还是陈述,但是贺无怀作为接收这句话的人,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杀意。
世上争来争去,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贺无怀神情不好看,也没人看得到,只是硬邦邦的吐出多谢二字。
修武执剑,为了什么?单为了修身养性,磨砺己身怎么可能,琼兰心想,自然是为了在面对障碍与波折时,拿出自己最强横的一剑,去斩平它!
一剑逍遥和贺无怀被剑卫带领去安顿在论剑海的客房,桓正修雅和琼兰准备回杏花天影。
“这个世界太拖拖拉拉了,修雅,你认为呢。”琼兰并不爱与人纠葛不清,他本就向往清净,但最近他的心偏偏容易浮躁,久被缠扰,心中不愉。
桓正修雅道:“人有私心,在用口舌能解决的时候,并不需要用人命来消磨。”
琼兰也知道确实如此,但仍旧下意识说道:“怨恨情仇这种东西,越发干脆才好,拖拉不得。久了,会变,变了,事与情俱糟糕了。”
“...琼兰,似乎有感而发。”桓正修雅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苍凉。
“...”
“许多理论还是要对事对人,有些会变,有些...不会。”
琼兰望着桓正修雅温润的眼睛,对方坦然对视。桓正修雅大概不知自己方才随口流露地某些情绪的来源,但是那句不会,却说到了他心里。
“我知。”
琼兰这么多年生活下来,早就知道前世的道理不一定全然适用,但是他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是无法改变的。他认为人本性而生出的一些东西,世转时移,绝不会变,不论是诚挚可贵的感情,还是那些脏暗的劣性。
所以,他喜欢桓正修雅,喜欢桓正修雅的脾性,但他也同样冷眼看着汲汲营营的那些人。
琼兰低头看见桓正修雅手上的那个墨色太极,心中牵扯出一点旧情出来。
“下次,带你去遥玉峰看雪吧。顶巅上常年漫天飞雪,望天只觉雪鸿飘絮倾身,万物冰冷静寂,天地无声,唯有松风入怀。”
“那,等此间麻烦事了,我便去琼兰居处做一回客,听你描述,我已心生向往。”
如此地方,岂不是越发将人显得孤孑,如今桓正修雅是不愿意琼兰如此,自然满口夸允,答应了。
桓正修雅的答复让琼兰舒心,琼兰那点缅怀被牵引出来些许,跟对方慢慢提起纯阳这个门派。他倒是想描述得让桓正修雅感同身受,但是隔世的怀念都成了最简单的东西,好在其中那些感情,让桓正修雅领会到了。
桓正修雅想,琼兰还未全部向他敞开心怀,但是不要紧,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什么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