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正修雅那句还请三思卡在嘴边，抬眸见步渊渟微冷的目光，不知当不当说，他这几日不明白外间事情具体发展情况，还是闭嘴了。

步渊渟对桓正修雅神情视而不见，继续说着其它打算，聊到黑海森狱此方面上，言道毕竟论剑海亦是苦境一份子，想询问桓正修雅如何看待。

两人交谈一会，但是桓正修雅脑中嗡乱，应对的内容索然无味，不自觉伸手抚上胸口放信的位置。

他不能看着论剑海去杀琼兰。

“副席，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的理想吗...”步渊渟仿佛不能忍受桓正修雅的失神，止了话头，淡淡问道。

桓正修雅回答：“记得，哪怕如今，在心中亦是一点温热。但琼兰或许真得有隐情，不该如此决绝啊...”

步渊渟眼神一凛，寒声提示：“那你该清醒了。你和他的这段友情，真是糊涂。识人不清啊...小人居心昭然若揭，修雅为何执迷不悟？”

桓正修雅被那句友情说得心虚，生出一些虚无的焦虑，皱起了眉。

他明白，他和步渊渟的交情之重才叫对方如此深深发问。所以桓正修雅难得微垂一些头，困难地呼出一口气，作最后的挣扎。

为何无人理解他呢。

琼兰对论剑海能有什么图谋呢，太多指责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

“再...观望看看吧，主席，论剑海行事不是向来守成...”桓正修雅面上还算沉稳，但一颗心已是不受控制的乱跳。就连他自己也匪夷所思，这些话是怎么从口中说出的，他如何能在步渊渟面前这般坚持。

步渊渟眉头皱得更深，微微低头的桓正修雅没有看到步渊渟眼底冷芒乍过。

“你如此，怎不叫我失望。罢了...若是知道他行踪，告知与我。副席的话...我会斟酌一二。”端得是语重心长。

见把桓正修雅的立场逼至角落，对方仍旧隐忍不发，步渊渟大感意外，桓正修雅身上似乎已经起了某种超离他控制的变化，因此更加怀疑桓正修雅与琼兰暗中有什么交易。

可桓正修雅向来聪慧，若真有什么，绝不会如此外露。唯一确定的是，对自己的信任不改，未生疑虑。

桓正修雅等人离开，把信末又读了一遍，特别是那句全在不言中。

忆人全在不言中。

对方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对桓正修雅来说仍像窗外簌簌飘落的杏花，落不尽啊，但琼兰个性也因此可见。

殊不知，这已是琼兰内心情感极为外露的一次了。

桓正修雅将这封信烧作灰烬，提笔另在白纸上写下“展读琅函，感君深意，不甚...”，又想到那人任何地点都没有告诉自己，只好揉皱这张纸作罢。

若琼兰无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大概会...

另一方面，式洞机与天疆以找寻牧神所在为交易后，心知自己已被警惕，便离开天疆。他最近都是以一色秋的身份在外，所以先回到了蓝峰十二涛，因此同样收到留书一封。

琼兰开始主动过问他的事了，看来对方向他又靠近了一步，大概是因为他卸下掌教身份，弄权的印象淡薄了，他的野心又对于对方来说不足提。

他露出一个微笑，有些狡猾。

但贪欲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进退有度，才会有退路，走的更远啊。

式洞机向来谋定而后动，自从之前觉得琼兰藏有秘密，他对琼兰也生出了一些新想法。

被式洞机惦念的琼兰正在玉心窝内室中打坐。正是在休养之前与玄豹对战引动的内伤，本才恢复七成，因而先前交手过后伤情有些不稳。

耳边还能听见屋外的千玉屑和玄造聊天的声音，从森狱最近的利益争斗聊出了玄造的诗人本色……刚开始的一时感慨，变味成了斗嘴。

玄造一腔浪漫情怀被千玉屑默笑以待，十分不满：“别这样冷笑，感觉太奸。”

这话太实在，就连屋内的琼兰也难得认同玄造的观点。

千玉屑眉毛一扬，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莲花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