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Eduardo晚上十一点才回到自己的公寓，外套上沾满啤酒泡沫的味道。他甚至差点带回来一个漂亮火辣的亚洲妞，请原谅他，他只是太想在再次面对自己空荡荡房间之前喝醉一点点。

然而这也太他妈醉了。

他震惊地站在院子门口，维持着掏钥匙的动作傻在原地，然后眯眼看了看大门外的门牌号，又震惊地望回自己的院子。这种情况下，Mark还站在门厅外台阶上抱着双臂看着他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Mark？”他的声音非常犹豫，一半的思绪还被陷在完全的失语里，“这是……什么？”

“游泳池。”Mark走过来给他打开了门，看上去似乎还颇为得意：“25乘以25米，水深4.7，标准国际跳水池。天然新鲜海水。虽然他们告诉我这不可能在一天内完工，但我想砸点钱还是能有好处。”

“游泳池。”Eduardo机械地重复，抬脚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垃圾桶边堆着自己前几天才种下波斯菊死不瞑目的尸体。“游泳池。”他说，围绕25乘以25走了一圈（他还打通了墙壁！），咆哮：“我要个国际规格的游泳池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泡澡？”Mark尖锐地回击，“只要能让那些泡泡消失！它们被你整得到处都是该死地令人分心。我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你能下去试试了吗？”

Eduardo看起来已经要疯了，他用手扯乱了自己的头发在游泳池一端抓狂地走来走去胸口起伏得就像要炸掉，然后居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好吧，”他说，伸手扯掉脖子上早已松松垮垮的领带，带着某种凌厉的气势大步朝Mark走过来，路上还顺便扔掉了西装外套，活动了一下腿脚。不得不说，有那么大概两三秒Mark一直在分神盯他敞开的领口和露出的锁骨。几个月前Eduardo这么向他冲过来的时候砸烂了他一台崭新的笔电，而现在Mark显然依旧没学到教训。他应该立刻躲开而不是直愣愣地傻在那里，让那颗价值连城的脑袋因为这些回忆因为这个人因为这太过熟悉画面的重演而不合时宜地卡机。

于是Eduardo矮身一个扫堂侧踢干净利落地把Mark Zuckerberg绊进水里；“自己慢慢试吧！”

12

Chris在新加坡的凌晨打电话过来时候Mark刚湿漉漉地从泳池爬上来，他鼻子有些痒，卷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嘴里全是海水咸苦的味道而且还他妈掉了一只拖鞋在4.7米深的池底。他拖着一路水痕走回房间发现Eduardo已经回卧室了，主卧的门被紧紧关上，Mark路过时候在门外的地板上又捡到一小块碎片，这让他感到一阵陌生的无措。

“到底怎么回事？”Chris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你不会放下facebook这么久，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快死了。”Mark看着指间那块逐渐消失的透明晶体。

他在白天听到Saverin家秘书转入语音信箱的信息，告诉他Saverin先生依旧没同意和他见面。他在冰箱里翻到被放到过期的生牛肉，大堆的毫无营养曾被Eduardo嫌弃鄙夷过的速食品，一罐没被开封就被遗忘在冰冻格的冰淇淋。他私人电脑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格式化过了，他房间里甚至没有一件从哈佛带出来的东西，他新手机的通讯录里除了Chris的号码就只保存了同事的信息，浏览的所有网站都是工作相关。而那些泛着微光逐渐消失的小小碎片，被埋藏进这个空荡房间的各个角落。

“Chris，Wardo就快死了。”

“你到底有没有完整地看完人鱼的故事？”Chris说，“人鱼会变成消失的原因？”

“我不知道，那只是童话！”Mark依旧浑身湿透地站在客卧门口烦躁得想要捶门：“理论上说，他只要回到海里就不该有什么问题！"

“理论上说，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人鱼。”隔着手机都能听到对面长长的叹气：“Mark，人鱼会消失因为他被伤透了心，因为他对自己失望透顶，他有过一次选择生存的机会但最终放弃。”

Mark的脚步停住了，他似乎抓住（错）了重点：“有过一次生存机会？那是什么？”

“什么？那只是……你真的完全没读过小人鱼的童话吗？”

“生存机会是什么？”

“好吧好吧，童话里海中女巫给了小人鱼一把匕首，让她把匕首刺进王子胸膛，王子的死会拯救小人鱼，让她重新变回人鱼并回到大海中继续永生永世的生命。天啊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给你科普这个。”

而Mark只是再次抓住（错）了重点：“王子？”

“呃，就是……小人鱼救的那个王子，她一见钟情爱上的那个人类。”

“好极了。”Mark说，并且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我不是说——”

Mark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回床上，他脱掉已经完全被打湿了的帽衫走进客卧旁边的浴室。根据他的预测图Wardo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这件事越快解决掉越好。

所以说人鱼的故事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如果他爱你，那么你手上就有了那把最锋利的匕首，这是杀死人鱼的唯一方法，让他消失让他死去，简单了结掉永恒的大海奇迹。

那么，Mark恶狠狠地想，该怎么去把那个见鬼的“王子”找出来并剁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