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视线重新落回王硅手中的纸张上,道:“衙役打探到的情报里,有这样一句话……杜书之父杜锋,五年前发生意外,导致半身瘫痪,杜书为给其父治疗,辗转来到长安,其父终究没有治愈,瘫痪在床五年后,病亡。”
“五年前……”
刘树义道:“这个时间点,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
“杜书的父亲,五年前意外瘫痪,正好那时杀人魔停止作案。”
“杜书父亲病故身亡没几天,杀人魔又重新出现。”
“而且这次出现后,留下的标志,与五年前的标志不同,多了一把染血长刃。”
他说道:“通常来说,这种有着严格要求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对作案每一个环节,都有着超乎想象的高要求,就与强迫症一样,不会允许任何一件事发生改变。”
“结果,唯一能够确保一定不会被意外影响的绘制标志的环节,却有了这般大变动……”
“是他这五年心态发生了变化呢?还是说……”
刘树义眯着眼睛,淡淡道:“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所以这个新的杀人魔,要弄出一点不同的地方,来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新的杀人魔!”
众人完全没有想过这些,此刻闻言,只觉得大脑嗡嗡直响。
王硅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所以,杜书的父亲是在临死前,将杀人魔的身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让他儿子继承他的杀人魔身份?”
“我见过继承财产的,见过继承家业甚至债务的,但我没见过继承凶手身份的?这杜书和杜锋,心理是不是有问题?”
能做出这等残忍分尸,来报仇的人,心理怎么可能没问题?
杜构想了想,道:“我记得卷宗里的记载,那个杀人魔虽然挑衅朝廷,但很谨慎,他只会在作案之前留下标志,之后便彻底消失,以免被朝廷抓到。”
“而现在这个杀人魔,在发现你们来到附近调查后,还胆大包天的盯着你们,甚至发现你们可能要找到他所在的院子,还冒着风险在院子里画出骷髅头,来给你们施压与更大的挑衅……”
“从这一点来看,他的性格,确实与五年前的杀人魔不一样。”
他皱着眉头,有些自责:“如此明显的差别,我也该想到他们可能已经不是同一人的……”
刘树义看了杜构一眼,说道:“人总会被过往经验所局限思维,这很正常,便是我,也是在发现杜书父亲五年前的意外时,才确定此事的。”
杜构明白刘树义是在宽慰自己,他抿了抿嘴,心中提醒自己,这次犯过错后,绝不允许下次再犯同样的错。
他看向刘树义,道:“所以,你是在想,要不要把已经落土为安的杜锋挖出来?”
刘树义点头:“毕竟人家才埋进去不到十天。”
“哼!”
王硅直接冷哼道:“管他埋进去几天!他手上沾染了六十条人命,结果舒舒服服的死去,让人家受害者家属痛苦至今,哪有这么好的事?”
“只要他是杀人魔,就算他死了,也得鞭尸,将其挫骨扬灰,方能让那六十个无辜的可怜人安息!”
杜构想了想,点头道:“死亡不是他逃脱罪责的理由。”
刘树义知道杜构有多善良,没想到连杜构都这样说,看来自己还是受到后世的影响比较厉害,毕竟后世一般也就是人死事消,不会人家埋起来了,还把对方的尸首挖出来鞭尸折磨。
但现在既然是大唐,那就该入乡随俗。
而且他也很赞同王硅的话,哪能让对方颐养天年,舒舒服服的死去,就让他的罪恶这样过去了……
他说道:“不过这一切,终究还是推测,我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杜书父亲也是杀人魔。”
“所以,先将杜书捉拿归案,搜查杜宅,对其审讯,同时也询问杜家仆从,五年前那些案子发生时,他们是否知道杜锋的下落,若是无人知晓其下落,便能确定杜锋也是杀人魔,那就将其挖出来,按照律例进行处置。”
“总之……”
他看向几人:“犯下罪孽者,谁也别想逃!”
…………
半个时辰后。
永和坊,距离杜宅不远的酒楼内。
王硅快步进入雅间,向站在窗前,将窗纸戳了个洞,正观察着杜府的刘树义道:“员外郎,杜宅的前后门都已经让人封锁了,路口也都是我们的人,随时可以将路也封锁。”
“只是我们不确定杜书是否在杜宅内,也不确定莫小凡是否被他藏在了杜宅,若是贸然动手,一旦两人都不在杜宅,打草惊蛇,惊动了杜书,莫小凡可能会有危险,就算两人都在杜宅,下官也担心杜书会挟持莫小凡。”
有了长孙冲被绑架的前车之鉴,王硅现在也算经验丰富,生怕同样的事再度发生。
刘树义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对王硅的话并无意外,他神色仍旧从容平静:“既然不确定是否在府里,那就等。”
“等?等什么?”
“等杜宅里的人出来。”
刘树义道:“只要里面有人出来,就第一时间将其控制住,这样便能知道杜书是否在宅邸内。”
王硅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只见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