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杀?”程处默一愣。
杜构点头,道:“从秦驿使的话能看出,马富远这些河北道官员,内心十分警惕与不安,这种情况下,他们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必然怀有防备之心。”
“凶手想要杀掉有防备之心的马富远,绝非易事。”
“而且……”
他看向完好无损的房门,蹙眉道:“马富远都那样警惕和防备了,凶手究竟是什么身份,才会在深夜到访时,马富远会毫无防备的开门迎接?”
“这……”程处默蹙了蹙眉,道:“还真是,又难杀,又奇怪。”
“会不会……”
他看向杜构与刘树义,猜测道:“凶手就是他们河北道的官员?所以马富远才会没有防备之心的开门?”
杜构不知刘树义是怎样想的,但他确实是这样怀疑的:“这种可能性不小。”
“刘员外郎,你觉得呢?”程处默见刘树义一直盯着那吓人的头颅不说话,不由开口询问。
杜构也看向刘树义。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刘树义缓缓开口。
“问题?什么问题?”两人一怔。
“马富远为什么不喊呢?”
“什么?”程处默一怔。
刘树义看着他:“这间房的左右隔壁,都住着人,房间的隔音又不算多少,在他遇害时,他但凡叫喊一声,都一定会被其他人听到。”
“可是,没有人听到……”
“为什么?”
“是凶手没有给他开口叫喊的机会就杀了他?还是其他?”
程处默愣了愣:“我还真没想过……”
“还有……”
刘树义看向杜构,便见杜构因为自己刚刚的话,正蹙着眉思索,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继续道:“砍头这件事啊……程中郎将应该有经验,程中郎将觉得头颅好砍吗?”
“额……”
程处默还真没有这个经验,但他不好意思说。
身为堂堂金吾卫中郎将,连敌人脑袋都没砍过,说出去丢脸。
好在他有砍掉敌人手臂的经验,道:“要分情况,如果是战场上,刀锋锋利,气力最盛,且气势正强时,不算难。”
“但其他时候,就不容易了。”
刘树义道:“死后砍头呢?”
“死后?”
程处默摇头:“死后尸体倒在地上,下刀没有那么容易。”
“会有声音吗?”
“当然,人脖子的骨头也很硬。”
刘树义注视着倒置的头颅,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继续道:“如果一刀砍不下,砍了许多刀,声音会很大吗?”
“那当然,想要砍碎骨头,不比砸钉子声音小。”
刘树义看向他:“所以……”
“住在隔壁的两人,为什么没有听到砍脑袋的声音呢?”
“什么!?”程处默一愣。
杜构则瞳孔骤然一缩,猛的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看向两人,缓缓道:“凶手可以出其不意,一击致命,不给马富远叫喊的机会。”
“但他砍脑袋,且从伤口去看,绝非一刀就砍下的,这种情况下,切砍的声音必然有好几声……”
“喊声他能控制,切砍之声却无法隐藏。”
“为何,附近的人,一个也没听到?”
“是他们睡的太死,听不到这砰砰之声呢,还是说……”
刘树义转过头,望向房门外空空荡荡的院落,声音幽幽,彷如一块巨石,瞬间砸进两人心湖,溅起万丈波澜。
“这里,压根就不是马富远被杀之地呢?”
“如果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
他看向两人:“你们所谓的没有防备之心的开门……是否,也就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