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悬挂于横梁上的“替天行道”白布,道:“凶手的目的很明显,是想通过把尸首移到这里,打造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从而让来此之人,格外注意那‘替天行道’四字。”
“而替天行道,就会让人自动产生联想,去怀疑徐熙是否犯下什么恶行。”
“从你们打探的情况来看,徐熙真的是一个好官,这样的人,可能根本找不到什么恶行,唯一能够找到的错误,或许就是对赵令史父亲当时的痛斥与上书。”
“因此,秦无恙他们对凶手的怀疑,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赵锋身上。”
杜构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四个血字,赞同道:“除了赵令史外,没有人知道徐熙与赵令史私下已经和解,所以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赵令史对徐熙,应是抱有恨意的,且这种恨意,还是杀父之仇,举家流放之恨。”
“再加上秦无恙他们确实又在赵宅找到凶器……”
说到这里,杜构不由皱起眉头,回头看向被陆阳元搀扶的赵锋,道:“赵令史,你近期得罪过谁吗?从这血字,以及凶器来看,凶手明显是冲着你去的!”
听到杜构的话,刘树义与陆阳元,也都看向赵锋。
赵锋眉头紧锁,脸上不断闪过思索之色,片刻后,他摇头道:“我没有得罪过谁……”
“阿耶还在时,我就是在国子监求学,与人无争。”
“阿耶出事后,只有他人欺辱我的份,我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而刘员外郎救下我后,我便一直跟着刘员外郎查案,别说与人结仇了,我和过去交好的友人,都没时间见面。”
杜构面露疑惑:“如此说来,你未曾与任何人结怨,既如此,凶手为何要如此算计陷害你?”
“难道……”
他猜测道:“是你父亲得罪了谁,凶手将仇恨,放在了你的身上?”
“这……”赵锋摇了摇头:“阿耶只让我好好读书,并未与我说过太多他的事,所以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得罪过谁。”
杜构眉宇蹙着,赵锋的回答,根本无法缩小凶手的范围。
刘树义见状,笑道:“杜寺丞莫要心急,我们还没有搜寻线索,或许等我们找完线索,一切真相,就自己浮出水面了。”
杜构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刘员外郎说的是,是我有些太心急了。”
现在他们不仅是自己在查案,秦无恙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而秦无恙掌握的线索比他们更多,杜构也是怕秦无恙抢了先,故此有些焦急。
但他也清楚,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饭要一口一口吃,案子也是要脚踏实地一点一点查。
他稳住心神,与刘树义一起,仔细观察正堂。
正堂面积不大,装饰简单,没有多余的家具,具体情况一眼便能看清。
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和一幅字,画与字的落款皆是徐熙自己。
字画下面,是四张小桌和三个矮凳。
除此之外,正堂内再无其他家具。
“三个矮凳?”
忽然,刘树义来到这些桌凳旁。
他依次从这些桌凳前走过,眼眸不由眯了一下。
“刘员外郎,哪里有不对劲吗?”陆阳元见刘树义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少了一个矮凳。”
刘树义摸了摸下巴:“是本就缺少,还是……被谁给拿走藏起来了?”
“藏起来?”
陆阳元一怔:“谁藏这破矮凳干什么?”
刘树义摇了摇头,道:“先找找,看看其他房间,或者院子里,是否有什么地方,多了一个矮凳。”
听到刘树义的话,赵锋当即向陆阳元道:“陆校尉,你把我放下,去找找吧,刘员外郎既然要找,肯定对案子有用。”
陆阳元不是墨迹的性子,闻言当即小心的让赵锋坐在矮凳上,之后便迅速向外走去。
杜构与刘树义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快步走出正堂。
陆阳元与杜构去了其他房间,刘树义则站在正堂门口,向院子看去。
“徐熙有强迫症,绝对受不了矮凳与桌子的数量无法对应,而且正堂是门面,招待客人的地方,矮凳缺少一个,也有损徐家形象,所以矮凳缺少一个,极大概率是凶手所为。”
“若真凶手藏起来的,他会藏在什么地方,才能确保不被我们轻易发现?”
“其他房间?”
“不行,来查案的人,不可能放过其他房间,如果多了一个矮凳,或者矮凳上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发现不了。”
“或者,带出徐宅?”
“可拿着一个矮凳逃离,并不方便……”
“那么……”
刘树义视线在院子里一寸寸扫过,因落雪的原因,地面白茫茫一片,再加上光线不明,他很难看清院子的全貌。
但这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径直向之前瞥过的堆放在墙边的木柴走去。
来到这堆四四方方,有如尺子丈量的木柴前,刘树义视线在上面仔细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