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
自己亲自上书,向陛下阐明自己与刘树义查案毫无关系,那岂不是说……偌大的功劳,被自己给亲手推开了!?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心都要裂开了。
自己究竟把一桩怎样的机缘,给亲手拒绝了啊!?
“顾县尉?”
李新春见顾闻不搭理自己,不由皱了下眉,加重了语气。
顾闻这才从心碎中反应过来,眼见顶头上司脸色难看,他顾不得心里的滴血,连忙道:“是,魏济的邻居确实是这样说的,下官听得清清楚楚。”
“竟真是如此!”
李新春等人心里都是一沉。
他们意识到,事情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感受着局势的变化,孔祥心里也不由焦急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突然冒出一个什么邻居来!
“那妇人并没有亲自触摸车帘,她凭什么就确定车帘是用扬州郑氏的绢布制成的?万一她判断错了呢?而且长安城内拥有马车的人家很多,车帘有时也是会遇到相似的,只凭一个车帘就贸然判断马车是我府里的,刘员外郎会不会有些不够慎重?”
孔祥在短暂的慌乱后,终于想到了解释的理由。
虽然这理由不算多高明,但只要有这种可能,他就能咬死不认。
刘树义听着孔祥的反驳,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双眼幽深的看着孔祥,只给孔祥一种仿佛自己的一切反应,都在刘树义的预料之中的错觉。
这让他心里不由压力骤升,额头浸出汗水。
然后,他就听刘树义说道:“没错,只凭一个车帘就断定马车是你府里的,的确不合适。”
“但如果……”
他似笑非笑道:“你府里马车在那段时间的使用时间,与魏济乘坐马车的时间完全一致,又该如何?”
孔祥瞳孔一缩。
刘树义淡淡道:“陆副尉,你来说吧。”
陆阳元咧嘴站了出来,道:“刘员外郎吩咐下官,如果问出马车的归属,就进一步询问马车在武德九年元月前后使用的时间。”
“结果,孔博士,你府里的丫鬟家丁皆说,你在那段时间,因太学院有任务,天天早出晚归,便是年都没过好,夫人没少抱怨,因这一切正好发生在新年前后,而且你夫人不高兴,使得那个年丫鬟家丁也都没过好,都不敢露出高兴的表情,所以他们记忆很深。”
“而太学院距离你的府邸较远,你需要乘坐马车才可以,故此那段时间,这辆马车也天天都与你早出晚归。”
孔祥连忙道:“本官有公务在身,难道就不能新年处理公务?”
刘树义点头:“当然可以!”
“只是……”他双眼盯着孔祥:“太学院真的有如此重要的公务,在所有人都新年休沐时,还需要你如此劳累?”
孔祥瞳孔一跳:“你又不是太学院……”
“我的确不是太学院的人。”
刘树义似乎知道孔祥要如何反驳,直接打断了孔祥的话,淡淡道:“所以,我也让陆副尉在得到丫鬟家丁的供词后,要进一步去确认。”
“确认?”孔祥猛的看向陆阳元。
便见陆阳元继续咧嘴道:“这件事,下官拜托了程中郎将去调查。”
孔祥又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黝黑的脸庞露出森白的牙齿,他向孔祥冷冷一笑:“本将将太学院的人半夜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询问他们当年之事,结果他们说太学院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要新年处理,他们说你确实在那时天天都去太学院,但那是你主动提出替其他人值守太学院。”
“而且即便是值守,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让太学院和其他衙门一样,时刻有人罢了。”
“并且值守不是正常上值,根本没必要那么准时,更不需要如你那般早出晚归!”
孔祥脸色一变再变。
很明显,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一个晚上短短几个时辰罢了,刘树义竟然能查到这么多线索。
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刘树义为何要把他们困在刑部,刘树义就是不希望自己知晓陆阳元在调查什么。
刘树义看着孔祥大变的脸色,道:“孔博士,对此,你又要如何解释呢?”
孔祥张着嘴,这次是比上次更长的沉默。
李新春等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他们已经基本上能确定,刘树义指认孔祥,不是冤枉,更不是想要立功,挑软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