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叫宋智孝。”
“……什么?宋智孝?!咳咳咳……”白岫一口咖啡没喝下去呛得直咳嗽,一脸愕然,《Running man》里的那个懵孝?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现在的年轻人听到我的名字都跟你差不多的反应,我后来才知道是韩国一个综艺女红人也叫这名。”,见白岫憋着笑,宋大叔一脸不服:“我当时叫这个名的时候那女娃娃还没出生呢。有啥办法?寄希望我拥有大智慧又做个大孝子,名字父母给的。就像你。”
“像我?”
“你爸爸叫许由山,你名岫,拆了就是由山二字,你随母姓。”他顿了一下,“你的名字我的姓氏。你母亲始终是深爱你父亲的。”
白岫捕捉到他说到最后那句时眼底闪过的落寞。
“我和你父亲从小就是朋友。不过晓棠倒是我先认识的。你差不多可以知道了,你能生为白岫,我可是起了决定性作用啊。他们是因为我才相识的。呵呵。男版红娘有没有?”他一脸玩笑。
“如果他们命中注定的人是彼此,不论怎样,终究还是会碰到的。”白岫沉吟。即使最后他们还是得到了背叛与离散的结局。但爱与命运在那一刻是不可预知的,无法挡的。她想。
“晓棠也说过类似的话。果真是母女同心吗?”宋智孝笑,白岫也笑。
“给我讲讲他们吧。宋叔叔。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当然可以。”
“晓棠当时是复旦大学文学院出了名的笔杆子,大才女。大学二年级开始就不断有校刊、市场上的一些文学刊物向她约稿。她也写诗,老师都赞她:“她的名字就是诗。”。大学三年级时她还出了一本个人诗集,我这里还存有一本呢。老天对她是偏心的,人如其诗,晓棠有一副姣好的面容。想想这样的女生,是多少男生的梦中人啊。只是谁又入得了她的眼?”
“大山(他们都这样叫许由山)当时虽修的是金融学,却也是个文学浪子,敢于发声,敢于批判,有强烈的个人喜恶色彩。在不认识晓棠之前他就曾公开评价过她的诗缺乏情怀,充满了小女子狭隘的小情小绪,有矫揉造作之嫌。一些描绘常常是刻意夸大渲染。想作婉约之态,情绪不足;豪放咏叹,又无气的支撑。总而言之,此女子难成大家。众人一传十十传百的,这话自然就传到晓棠耳朵里了。其实晓棠当下就明白大山说的是客观实话,但高傲的她难免也憋着一股不服气。即使是认识后俩人也没少意见相左,唇枪舌剑的。”
白岫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想着宋智孝的这些话,笑了。她喜欢他称她的父母亲“大山、晓棠”而不是“你爸爸、你妈妈”。仿佛许由山和白晓棠还在他们的青春岁月里不曾老去,不会失散,那时也没有白岫。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听故事的人,许由山和白晓棠远远地对着她笑,背后有婆娑的树影春光。这朦胧又真实地让她有了种陪伴感。
“分歧似乎分分秒秒存在在他们之间。晓棠喜欢杜拉斯,大山说她恶俗;大山认为古诗文情怀当推苏东坡,晓棠吐槽他是故作豁达的老色鬼。后来他们的矛盾领域延伸到了文学之外的所有事物。晓棠说喜欢白色,大山就说黑色才最纯粹;大山拿了奖学金,晓棠说他资本家抢劳动人民的饭碗。反正晓棠在大山那里是全无在众人跟前的清冷无争,大山也是难得的总吃瘪。有时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吵,在一旁的我总有些吃味,觉得自己多余。”
“他们一直这样吵,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具体我没有很清楚。不过,记得有次我们三个在校园里走着,我指着从身边走了过去的一漂亮女生赞叹,大山不以为然地来了句:“庸脂俗粉。”一旁的“大山反对分子”不乐意了:“偶尔赞美下地球上的花花草草也是能让您这个外星人延年益寿的。”大山淡淡来了句:“你比她美。”他还是继续往前走,我和晓棠倒是愣的不觉停下了脚步,晓棠脸红了。我想那次就是个端倪吧。”
白岫认为在那份爱里白晓棠是带着些许自卑与无望的挣扎的。在她留下来的几本日记里曾潦草地写下过勃朗宁夫人《葡萄牙人十四行诗》中的几句:
我背后正有个神秘的黑影在移动,
而且一把揪住了我的发,
往后拉,还有一声吆喝:“这回是谁逮住了你?猜!”
“死,”我答话。
听哪,那银铃似的回音:“不是死,是爱!”
……
我们原不一样,尊贵的人儿呀……
原不一样是我们的职司和前程。
……
你是华宫里后妃的上宾,千百双殷勤的明眸请求你担任领唱。
那你干什么从那灯光辉映的纱窗里望向我?
--我,一个凄凉、流浪的歌手,疲乏地靠着柏树,
吟叹在茫茫的黑暗里
……
白岫想那是在跟许由山暧昧或热恋中的白晓棠,甜蜜而烦乱的心思从字里行间流露而出。爱竟让她如此的低微。看来,她是在知道许由山的家世情况下选择的义无反顾。
白岫想到了宋凌,想到了凌雁秋,想到自己真不像是白晓棠的女儿……
白岫没问他们最后是为什么分开的。宋智孝也没讲。很有默契的。她也不是不想知道,她只是不想一下子清楚明了的太多。至少,到现在为止她都是开心的。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感叹确有其动人之处。
“宋叔叔,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为什么您只凭报纸上的照片就肯定我是白晓棠的女儿?”
“你有你妈妈的眼睛。”
这是在分手前白岫和宋智孝的最后对话。
在要拐身上楼时。
“你是白岫吗?”一个跟白岫年龄相仿的漂亮女生自黑暗中突然出现在楼梯口。
白岫自是吓了一跳,但无甚戒心,这几天不断有人问她是不是白岫,怪自己当时没想太多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那个追到医院去采访他们的记者。以为又是某个热心市民,而且宋智孝的出现让她认为其实上新闻也不全是坏事:“我是。请问……”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白岫的左边脸颊。
漂亮女生眼中满含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