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
冼耀文看一眼手表,“时间还早,想吃什么?”
“俄国菜。”
“弥敦道新开的abc?”
“就去abc,那里的鸟结(牛轧)好吃,吃完宵夜买一点。”
“走。”
……
正月初五。
全港开工的日子,一个上午的时间,冼耀文不是在发红包,就在去发红包的路上。
下午,先在中华制衣坐班。
翻看名册,认识一下办公室的新进人员。
财务科、人事科、设计&制版科都经过人事大变动,有几个人他今天之前没见过。
记住新人的名字和几条关键信息,再翻女工名册。
自从技术学校第一期的学生毕业,中华制衣总厂和几个分厂一直在有节奏的增加女工数量,如今总数已经达到3371人,因为在美国连拉三笔大代工订单,五月份前女工的数量至少扩充到6000人,之后还要继续扩充,赶在秋季订单下发前扩充到1.2万人。
至此,扩充速度减慢,做不过来的订单宁愿投放到内地,也不进行盲目扩充,工人招起来容易,辞退就难了。
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一旦被他列入“自己人”的范畴,他会下意识将心比心,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假如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要辞退对方,一定会给足补偿。
这一点很不好,明明从精子时期就是一颗资本家精子,居然做的不如裤管上的泥都没洗干净的无产阶级企业家,面对恶劣竞争,他会一败涂地。
所以啊,他只能经营高利润的生产型企业,利润太低兜不住他的妇人之仁,低利润领域还是退避三舍,对无产阶级企业家高山仰止,绝不与他们竞争,甘愿做个怂包。
名册看了过半,郑致平来了。
“老板,有个女工想请两个月假,人事科因为没有先例上报到我这里,你看这个假该不该批?”
冼耀文放下手里的名册,看着郑致平,“哪个女工?”
“中华制衣七线长蔡少芬。”
“我对她有印象,她是不是已经进入去新加坡交流的名单?”
“是的。”
“请假理由。”
“她母亲昨天下班晚,走石硖尾台阶的时候一脚踏空,盆骨骨裂,医生说要休养两个月才能恢复。”
冼耀文略微斟酌,说道:“两个月就能好,摔得不算重。批给蔡少芬两个月假,请假期间基本工资照发,让人事科买点水果去探望一下老人家。
另外,让人事科告诉她,她的线长职务会被解除,等她回来上班有其他线长空缺再补上。如果她能胜任领班一职,下一步把她列入候选人名单。”
郑致平犹豫片刻,说道:“老板,待遇会不会太优厚,开了这个先例,其他女工遇到类似状况也照搬?”
冼耀文淡笑一声,“我们厂的待遇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有几个女工舍得请大假,一年碰不到几次的,何况是蔡少芬这种优秀女工。
宽容和苛刻是相对的,优秀女工对工厂的作用大,想再找不容易,她们应该具备享受宽容待遇的资格。
普通女工作用小,不具备什么价值,轻易可以找到人代替,供大于求。
说难听点,是工厂给了她们一份工作,让她们吃上一口好饭,她们处于劣势地位,如果认不清自己,以为具备资格享受优秀女工的待遇,就请另谋高就。
我刚说的你心里有本账就好,暂时不要向人事科明说,以后有愣头青冒出来,来上一次杀一儆百。”
“好的。”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冼耀文低下头,看向名册,“多多当心工会,发现厂里的人和工会走近,直接找借口开除,不管什么级别。
厂里该给的,都会给女工,好人我们自己做,我们出钱,背个骂名,好人拱手让给别人做,这种蠢事我们不干。”
“明白。”
“去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