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羲和,为了你,画地为牢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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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靳回到昭和殿时,高德海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一见元靳,便迎了上来。
元靳径直越过他,走向内殿,“折子可都准备好了?”
高德海跟在元靳身后,“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高德海上前替元靳脱掉外衣,这才发现这衣服湿的厉害,他不禁担忧道:“陛下,这已经入冬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可得注意龙体啊。”
高德海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元靳的里衣,好在里衣并没有打湿。他又连忙为元靳换上了外衣,忍不住又道:“陛下,恕奴才多嘴。您操心国事,精于社稷,是北魏之福,更是百姓之福啊!可是,您这没日没夜的看大臣们折子,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况且羲和将军走时再三嘱咐老奴要好好照顾陛下,如果羲和将军回来,见着陛下病了,老奴还有什么脸见将军啊!”
元靳没有说话,只是等着高德海将衣服穿好才淡淡道了一句,“看来羲和给了你不少好处啊。”
高德海跟在元靳身边多年,自知元靳厌恶贪污小人,听到元靳如此一说,他吓得脸刷白,扑通往地上一跪,急急道:“陛下明鉴。”
元靳本没当真,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就算高德海有这个胆子,羲和也不会如此做的。正如羲和懂他,他也懂羲和。
“你且起来。”
“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先退下吧。”元靳朝正在起身的高德海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高德海领命,躬身道:“是,陛下。”
昭和殿的灯火,恐怕是又要亮一宿了。
换做以前,元靳每次批改奏折,羲和是必定要在旁边伺候的。因为羲和虽为武将,却磨得一手好墨。那墨均匀细腻,色彩浓厚,只怕是这宫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现在,羲和虽不能为元靳磨墨,但也习惯在元靳批改奏折时在旁边看着。
今日之事,他也想了很多。他不知道他这副轻飘飘的身子会持续多久,害怕突然有一天这副身子就如窗外的北风一溜烟儿就散了,只怕到时候,道别都来不及。
如今,趁自己尚还能伴与君侧,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羲和这一看,便不小心瞟到了元靳正拿在手里的奏折。
这奏折正是礼部侍郎方怀礼奏上,前前后后三页,竟然全是罗列的他羲和的不忠不义!
说到这方怀礼和羲和,两人的梁子结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用羲和的话说,方怀礼那厮就是打着诗书礼仪的幌子,干着流氓的勾当。白白瞎了“怀礼”二字。
方家世代为臣,在朝中也颇有威望。方家子弟哪个不是为北魏建功立业的大功臣,偏偏在这一辈,出了方怀礼这么个“烟花”客。
这“烟花客”全称“烟柳巷百花楼常客”。说的便是这方怀礼的大爱好:逛青楼、耍流氓、戏姑娘。
本来方怀礼仗着方家势力再青楼想干嘛干嘛,也没人敢说上一句。可是,偏偏这朝中,有人就是不买方家的帐,明晃晃的当着万花楼的众人抹了方怀礼的面。那面抹得,自此方怀礼便是再也不曾踏进那烟柳巷。
这仇嘛,便是那时结上的。
可是羲和觉得,这方怀礼也是个人才,不然后来一口气娶了十房夫人,他可怎么吃得消啊。
话又说回来,羲和倒是好奇,自己到底有多恶劣,才能让一向榻上功夫了得,肚儿里墨水可怜的方侍郎如此罄竹难书。
羲和将头凑过去,便见奏折上用朱砂笔突出的一条:身为人臣,醉心后宫,迷惑君王,霍乱朝纲。此乃妲己之作为,北魏之祸害啊。
啧啧啧……怪不得元靳脸都气白了,这罪名,羲和都想呵呵了。
且不说,他羲和是不是那妲己转世,就你方怀礼敢在奏折上用朱砂笔,实属勇气可嘉。
难道你堂堂礼部侍郎不知道,这奏折上,能用朱砂笔的只有北魏皇帝一人吗?
还是说,你方家,也动了那把高椅的念头!
羲和笑了笑,明天终于可以看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