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是旧城区，大部分宅子是前清时期留下来的，已经颇为古旧，稍有钱点儿的人家都纷纷往北迁。老城区可没有什么市政规划，若非前些年市长拨了一笔钱整修过，那便同贫民窟一般，遍地垃圾、污水横流，须知清代的城区可是没有下水道的。即便是整修过，也只是将主路稍微拓宽了点，勉强能让两辆小汽车并肩而过，至于其他胡同，依然仅容一辆人力车通过。秘如冰一行行驶到胡同边上，看着这逼仄的胡同口，众人只好将车停在路边，步行往里走去。

报案者所称的老宅就座落在这条旧胡同的尽头，周围是一连的四合院，看起来年头都不短。老宅青砖砌的外墙约莫有两人多高，显出当年此处主人家境不凡，只是现在墙面爬满了蔓藤，虽说破旧了些，到显得有几分古意，门槛因年头太久，两边的棱角已近磨圆了，两扇大门大概是新换过，显得光鲜亮丽，但看起来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三人来到大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个50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小，相貌平常，身上穿着寻常的仆人装，一张脸有些发白，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长官，你们可来了”见到来了三个警察，这仆人心中安定了些，一边喋喋不休道：“我先前就跟老爷说过，这地儿阴气重，风水不好，让老爷尽早把这宅子卖了，老爷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小刘撇撇嘴，轻声嘀咕：“切，迷信”

欧豪身为法医，没少与尸体打交道，胆气极大，此刻听那仆人说有鬼，倒是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问起来：“你是不是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说出来让我听听……”

欧豪正要喋喋不休，被秘如冰瞪了一眼，这才讪讪地住嘴。

秘如冰对警局同事不假颜色，对报案的老伯倒是颇为和善，说道：“老伯，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长官，您千万别叫我老伯，小的叫刘三，是唐老爷的佣人，您也叫我刘三得了。这院里阴气重，我真不愿再进去了，要不，要不我就在这等你们吧”刘三的脸色显得十分为难。

秘如冰对于什么风水一说自然是不信的，只是警察当得久了，见多了愚夫愚妇们所谓怪力乱神的事件，也便见怪不怪了。心知对于这等小市民，有时候不能和他们讲道理，正待想用什么利用说服眼前这受了惊吓的中年人，旁边传来欧豪拍胸口的“啪啪”声。

欧豪哈哈一笑，拉开夹克，之间里面十几个口袋，琳琅满目地挂着各种工具，欧豪豪迈地说道：“怕什么，警察杀气重，小鬼见了我们也得绕道走，看到没有，这都都是凶器，跟着我们进去，包你没事”

刘三见到欧豪衣服内袋里的一堆工具，长叉短刀的仿佛很厉害的样子，顿时肃然起敬，总算有了点底气，这才对三人说道：“既然这样，长官，你们跟我进来吧”。

据这位絮絮叨叨的仆人刘三介绍，这所宅子是唐文方三年前买下来的，老宅不小，三进三出的院子，十分宽敞，就连当中栽了棵合抱粗细的大槐树也不显得如何拥挤，屋顶的瓦片虽然陈旧，却依稀能看出有瑞兽雕纹，想必此间主人也曾非富即贵。然而因为缺少人气，整座宅子显得有些阴冷。

欧豪问道：“你先前说过这里阴气重，唐老爷是做建筑的，也是个行家，自然也能看得出来，那他为什么还要买下这座宅子？”

刘三一时语塞，支吾片刻，这才说道：“这是老爷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三人随着刘三来到后院书房，刘三推开房门，几人鱼贯而入，见到书房中的景象，不禁皱起了眉头。

书房很大，除了应有的书柜书桌，旁边还有一套沙发，沙发中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瓶打开的红酒和盛了半杯酒的高脚杯，加上书柜中并无多少文件，此地不像是唐文方用来办公，倒像是用来会客的。书房最显眼的墙壁上，涂着几个血淋淋的大字“黑心者死”，乍一看，的确触目惊心。

书房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唐文方趴倒在书桌后方的地毯上，身上穿着睡衣，露出的半张侧脸上，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像是受到极大的痛苦。饶是秘如冰阅案无数，见了这样诡异的案子，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秘如冰：“欧豪，先给尸体做个检查，小刘，你查查屋里有什么痕迹”

一提到工作，欧豪便不再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走到唐文方身边，撩开夹克，从一堆口袋中抽出手套镊子放大镜等工具，然后戴上一付白手套，开始细细检查起唐文方的尸体来。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12小时左右。死者身上无外伤，口鼻未发现污物，死因暂时不知，需要进一步检查，喂，那个闲着的，把那边的酒收好，带到实验室化验”

欧豪口中的闲着的自然指的是小刘，小刘正在书桌细细查看着，闻言他不自然地撇了撇嘴：“真是个小心眼的，玩笑都开不起”。嘀咕归嘀咕，小刘倒也没多事，乖乖将酒瓶酒杯收了起来。

欧豪将视线转到手枪上，确定不会破坏现场痕迹后，拾起枪来，看了看，又闻了闻枪身，微微皱起眉头，这才说道：“这是一把美式柯尔特长管左轮手枪，六发弹巢，威力不俗。枪中六发子弹，枪身没有残余火药味，初步判断未曾击发过子弹。

秘如冰转向刘三，问到：“刘三，这支枪，是你们老爷的吗？”

刘三走上前来，看了看，随后点头说道：“是我们老爷的，这是老爷一个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是军队的专用枪，老爷可宝贝了，就收在那边的抽屉里”

秘如冰往书桌望去，一个抽屉开着，里面有只盒子，看起来就是装这□□。

“平时手枪就收在这里？”

刘三点点头，说道：“错不了，老爷吩咐过隔几个月就要给枪上油，所以，我很确定”

秘如冰的眉头皱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死者为什么要把手枪拿出来，是不是可以假设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假如死者生前遇到危险，还掏出手枪，那为何他不开枪呢？

小刘：“有没有这种可能，死者已经掏出手枪，但是凶手身手敏捷，动作迅速，在对方开枪之前将其杀死”

欧豪不满意了，大声叫道：“喂，请你尊重我的专业水准好吗，我已经说过了死者身上没有伤痕，肯定不是外伤致死，你倒是说说什么方法能让人死得这么快，连开枪都做不到”

小刘：“如果你的专业水准有你脸皮厚度的一半，我倒是可以相信……”

“你……”

秘如冰：“具体怎么样，还是等详细尸检结果出来再说，你们俩消停点，不要影响办案”

秘如冰走到窗前，发现窗户是从内扣上的，用力拉了拉，发现很紧，拽不开。

“刘三，你今天到书房的时候，这窗户是开着还是关着的？”秘如冰问道

“长官，是关着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唐文方死掉的？”

“今天早上，大概是10点钟吧，我到书房打扫房间，看到老爷躺在地上，我赶紧跑过来一看，老爷已经没气了，我吓坏了，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那你最后一次看到唐文方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