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殇微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拍下来:“现在知道怕了?扮成朝瑰公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辽月狗腿的再次抱住他的手臂:“我就是一时冲动嘛,嘿嘿嘿嘿……”
墨千殇嘴角的笑甜美得能掐出一滴蜜来:“一时冲动?看来我也是时候冲动一下了。”
辽月沉默了一下,松开手。
然后蹲下来一把抱住了墨千殇的大腿。
墨千殇:“……”
回廊旁的花木阴影里,一声喟叹响起:“小月儿啊,为师都不知道你居然怕为师怕成这样,啧啧……”
辽月一僵,松开抱墨千殇大腿的手,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掩住即将出口的一声哀嚎。
一身青衣儒冠的青年男子笑吟吟的自黑暗中走来,玉色的脸颊染上灯笼的红光,让他儒雅如长师的气质里多了一些难言的邪魅。
墨千殇见他终于忍不住出来,一笑:“舍得出来了?”
观鱼知道自己混进墨府的事情一定瞒不过墨千殇,也就大方点头:“这不是看我这蠢徒弟千里迢迢的来了嘛。”
辽月:“……”
墨千殇没有拆穿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你不能动他。”
观鱼没有说话,面色终究还是微微沉下来,半晌,开口:“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但是……”
墨千殇把辽月拎起来,丢出去,见少年刷的一声在夜色里蹿得没影,才说道:“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不论你要对长宫家族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即使现在长宫子车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也不会因此改变。”
墨千殇拧着眉,沉声道“我之所以不让你动他,一是因为以你现在的武功动不了他;二是你若在墨府动了他,他的行踪一定会曝光,墨府难免会因此受到牵连;三是长宫家族对你的存在忌惮颇深,你若动手,无论成败与否,他们都会有理由对你身后的玲珑阁动手。”
观鱼知道他为自己着想,脸上神色松开,笑道:”我自认这次混进墨府做得十分利落,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
墨千殇看他一眼,平静道:“我知道长宫子车离开军营的时候,就猜你大概会从扬州过来,要不你怎么以为我三弟的文师怎么会那么巧因病辞休,又那么巧让你捡了个漏?”
观鱼本觉得自己的假身份做的十分干净,没想到根本不是身份的漏,而是墨千殇压根就是备了一个位置等着自己来。
墨千殇见他扶着额头满脸无奈,开口道:“即使你不来,我也要叫你来的,只是知道长宫子车来的消息,就省得传信引人怀疑了。”
观鱼抬起头,神色微微诧异:“我会的手艺就这么几个,能帮你什么?”
玲珑阁中出玲珑,观鱼作为玲珑阁阁主,除了一身武功,会的就是机关,假面这些精巧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只能用于暗处。
墨千殇神色中闪现些许犹豫,观鱼看在眼里,更觉诧异。
他早年认识墨千殇,何曾见过他神色中出现犹豫这种软弱情绪,心中对他要托付的事情更觉好奇。
墨千殇沉吟一会儿,很轻的叹口气:“这件事我还没有彻底部署完全,你暂时留在这里,等我有所决定,再把要拜托你的事情告诉你。”
观鱼应下来,心中的疑虑更多,出于对墨千殇的信任,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一笑:“你刚才把我小徒弟放走了,我在姜城,可要无聊了。”
墨千殇抬手扫扫衣袍上细小褶皱,语气轻松:“你就放过辽月吧,当初我把他送到你那里,可不是为了让你这么可劲儿折腾他的。”
观鱼毫不在意的从腰后抽出折扇,流水般的展开,边摇着扇子边说道:“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我能怎么折腾他?”
墨千殇眼角一挑:“还没折腾?你看这孩子刚才吓成什么样了都?”
观鱼把扇子一合,摇头道:“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千殇,他已经十六岁,再不是当年抱着你的腿哭的孩子了。”
墨千殇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湿痕,观鱼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噎了一下,暗道一声这怂包徒弟!
墨千殇见他眼神里带了恼,也不再多说,只是说道:“他幼时经历的太多,已经足够,能护着他,就护着,等护不住了……”
观鱼不知道墨千殇此刻是在说辽月,还是在说他的弟弟墨白,也许两者都有,不由心中一痛。
“不会护不住的。”
墨千殇看一眼回廊远处的院子,回头笑道:“是我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