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D城一中。”叶苒抢先说到，双手把行李箱放稳在一旁，还不忘仰着下巴，从后视镜里瞟男人的表情，一副得逞了的模样。

男人并未言语，甚至没有任何神色上的反应。他将头略微倾在椅子靠背，似是找到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便端坐着不再动弹。因为他带着黑色的墨镜，叶苒看不到他此时的眼神。

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叶苒心下一惊，眯缝着眼循着镜子里的脸，努力回想线索。鼻子，嘴，脸型，墨镜……突然，叶苒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不是、不是那天撞到的男人吗？！心虚让叶苒有些坐不住，这男人迟迟不作声，叶苒也弄不清他究竟想要怎样。不过好在他看不见，不然若是知道弄脏他西服的始作俑者就在身后，不知道会如何处置自己。几天前弄脏他的衣服，现在又抢占了他搭乘的的士，叶苒难免心生歉疚。再说，自己总不能和一个盲人计较不是？

叶苒向前挪了挪，清清嗓子，“那个，这位先生，您要去哪里呀？”慕叙枫恍若未闻，司机倒是回过头来，吃惊地问：“姑娘，你俩不是一起的？”

“呃。。其实。。。。。。不是。。”叶苒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气冲冲地迈上车，定是让司机把两人当成吵架的情侣了。

司机大概也颇有些为难，顿了一下问，“那，这位先生，是要去哪儿呢？”

很长时间，慕叙枫都并未作答。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正当叶苒准备打破沉默时，“就停在D城一中吧。”他蓦地说。

他怎么也要去一中？叶苒心生疑问，知道慕叙枫不会和自己解释，只能暗自猜测。他是碰巧也去那里，还是想蹭我的的士？或者，他不会是认出了我的声音，等到下车以后我孤立无援，就找我报那“脏衣之仇”吧？唉，那他可要失望了，这一中可是我的地盘！

叶苒这样想着，愈发放心，满足地靠在后座，斜着脑袋看窗外这座自己呆了19年的城市。两个月没回来，还真是有点想家了呢。

火车站在城郊，距离一中所在的位置有些远。叶苒奔走了一晚上也很疲倦，不知不觉就将头搭在车窗边上睡着了。

慕叙枫一动不动地坐在前面，不知他墨镜下的双眼究竟看向那里。司机听闻两人要去同一地，更加认定这是情侣之间闹脾气，也就笑而不语了。

的士从郊区驶向市中心，辙下的道路逐渐平稳，叶苒睡得也渐渐安稳。“姑娘，姑娘。”睡梦中，叶苒发觉有人在拍她的左臂。她迅速把手往回一抽，惊醒。

车上只剩下司机一人，坐在前面的男人已不见踪影。“姑娘，到啦。”闻声，叶苒环顾车外——车窗外面已经是D城一中的大门，不同于往常，今日的校门口格外热闹。铁栅栏的校门上拉起一道醒目的横幅：“热烈欢迎EM公司携xx生物协会来访我校”。

叶苒看了看前面的计费表，53元。她正要拿钱包，不料司机已经率先将一打零钱递给她。“你男朋友已经付过嘞，这是找给他的钱。”司机笑眯眯地说。

“他真不是……”叶苒刚要开口，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使她意识到司机师傅是认定这“情侣关系”了。

算了，再解释反倒显得矫情，一会儿要是碰到他就直接给他吧。

叶苒接过零钱，道一声谢便开门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