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憬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唇角扬成一贯的和煦弧度,出口的话却无半分暖意:“五日。”
老者孩童一般慌忙地捂住了嘴,双眼兀自不满地圆睁着。不是吧,恼羞成怒?这刚提一句就减了两日的时间,要说没什么,打死他都不信。
“五日后我来接她。”最后留下一句,钟离憬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齐山派。
“掌门,你回来了。”
钟离憬点了点头,继续往房里走。
“钟离。”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钟离憬关上房门,有些疲惫地伸出两指按了按太阳穴,同时问道:“公孙,怎么样了?”
公孙旬推了一杯茶到他手边,道:“她果然回去了。”
钟离憬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公孙旬瞧着他的脸色,顿了顿才补充:“还有,楚晋也跟了过去。”
似乎早已料到,钟离憬眼睛未睁开,唇角的弧度有些了然,有些自嘲,半天才道:“知道了。”
“钟离,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钟离憬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是啊,该怎么办呢?现在告诉她还能否被原谅呢?
公孙旬见他闭着双眼不再回答,也不再打扰,叹了口气,退了出去。早在南镇的时候,他就知道,该来的躲不过。钟离的态度他看得太分明了。
即便无甚宏图霸业,但齐山派始终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与弑天阁的拉锯,到头来,成也红颜,败也红颜。
齐山派依稀是往日模样,但少了两个女子却似失了灵魂一般。公孙旬走了两步,猛然发现长廊上坐了一名女子。
寒风料峭,她独坐廊上,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双眼却动也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建筑,艳丽的面容略显苍白,神情几分苦楚,几分担忧。
沈沁。
公孙旬往前走了几步,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僵硬地转头看向他。
“公孙哥哥,”嘴唇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紫,她一开口,吐出的尽是颤音,“钟离哥哥他……”
公孙旬解下身上的大氅,盖住她单薄的身子。
沈沁的眼渐渐湿润起来,即便公孙旬什么都不说,她也很清楚了。
“钟离哥哥就那么喜欢她吗?他明明……”
“沈沁,”公孙旬并不擅长安慰人,他微微皱着眉头,双唇开了又合,半晌却叹了口气,“你早该知道,回去吧。”
沈沁低下头,紧紧地攥着身上的大氅,倔强地抿着双唇。
公孙旬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多劝,转身离开。
出了钟离憬的院子,他举目望向左前方,那里是赵泽的院子。然而,此刻已是院去人空。
没人能料到,对父亲避之唯恐不及的赵泽,这次会乖乖地回京。
苏弦的离开,慕容烟的离去,对齐山派的影响,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这个数百年的大门派,强大依旧,却已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