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久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慕容烟的爹,慕容尚,捧着一个黑漆漆的长木,她的娘苏氏则爱怜地抱着一套慕容烟的衣服,从房内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是年方四五的小男孩,慕容烟的弟弟,慕容续。
苏弦仰头看他们。
他们却并没有看她,俩夫妻动手在房屋的侧门口处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苏氏跪在坑前,将衣服熨帖好了,仔细地放了进去。二人又合力填好了坑,慕容尚将连夜刻好的墓碑立在坟前。
白发人送黑发人。二人站在新做的坟前,久久无声。
苏弦目光也凝在上面,只觉眼睛酸涩得厉害。
过了许久,慕容尚才叹息着道:“弦丫头,过来给小烟上柱香吧。”
苏弦一愣,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道:“是。”
她单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跪得太久,双腿早已血液不通,麻木得厉害。她却只是稍微踉跄了一下,便即刻站稳。
楚晋捏着拳头看她。真是,连个搀扶的机会都不给他。
苏弦走得极慢,不知是双腿无力还是如何。她站在二老身后,沉默地等着他们先上完香。
楚晋站在原地没有过去,负手看着。
苏弦从香包里取了三根香,在火上点燃,后退了一步,再度毫不犹豫地跪下。
“弦丫头。”苏氏伸手要拦,慕容尚摇了摇头,阻止了她。
苏弦闭着眼睛跪在墓前,不晓得在想什么,许久才俯身磕了三个响头,触地有声、毫不掺假的三个响头。
然后,她起身将三炷香插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转身朝着二老跪下,再次不折不扣地磕下三个响头。
苏氏虽面有不忍,却和慕容尚一样,生生地受了。只偷偷地侧首,用衣袖揩了揩眼角。
慕容续站在苏氏旁边,不明所以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一双大眼来来回回地扫视着左右,疑惑地瞧着苏弦的动作。
头磕完了,慕容尚弯腰将她拉了起来:“好了,你的道歉我们接受了。从此后,不必再提这一茬了。”
苏氏上前,牵过她的手拍了拍:“好孩子,怪不得你。昨日是我们反应过激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小烟,是她自己福薄……”话说到最后,声音又不由地哽咽起来。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她似乎不大会应付这样的场面,连滴眼泪都没有掉,话说的也不十分周全,但楚晋知道,她的悲伤不比任何人少。
她那么看重慕容烟,况且又一向责任心过重,这次的事,不知要羁绊她到几时了。
苏氏又拍了拍她的手,压下哽咽声,没有再说话。
自那之后,便是如现在这般,苏弦日日做好饭送过去,其他时间却并不出现在他们眼前。
楚晋叹了口气,慕容烟的父母算是重情讲理的。好歹算是求得了他们的原谅,但即便如此,她的心结不见得就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