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条臂膀,筋肉虬结盘绕,青筋如蚯蚓般凸起,真好似两条发怒的孽龙盘在铁柱之上!
他手中那柄镔铁大扑刀,刀背厚实,刀头宽阔,雪亮的刃口流转着慑人的寒光,一股子血腥煞气扑面而来,令人胆寒!
不是那武松,却是哪个?!
“贺大人速退!”武松声如闷雷炸响,朝着那面无人色的贺大人吼了一嗓子。
一双喷火的环眼,却似生了根,死死钉在史文恭身上!那目光里的战意,熊熊燃烧,简直要把人点着了!
他方才在侧翼观战,眼见史文恭如入无人之境,枪挑一条线,直如凶神恶煞般杀透重围,眼看就要取了主帅性命!
情急之下,他猛地一夹马腹,斜刺里如一道黄色闪电般狂冲而至,千钧一发之际,堪堪将那贺大人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好个凶顽的汉子!报上名来!”史文恭虽惊,却丝毫不乱。
眼见那贺大人已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连人带马缩回商队里,他眼中凶光更炽,如同见了血的饿狼!
他手腕一抖,那杆点钢枪的枪尖“嗡”地一声,挽起一个碗口大小、银光闪闪的枪花,如同毒蛇昂首吐信,厉声喝问。能硬架他全力一枪的,绝非等闲鼠辈!
“某——清河武松!”武松声若洪钟,毫无惧色,话音未落,人已动了!他深知这史文恭枪法通神,快如鬼魅,先机绝不能拱手相让!
那黄骠马通灵,猛地向前一窜!武松借着这股子猛烈的冲势,双臂筋肉如铁疙瘩般瞬间贲张鼓胀,血脉偾张!
那柄沉重的镔铁扑刀,被他抡圆了,划出一道凄厉刺耳的破空之声,刀光如一道惨白的半月,带着劈山开岭、斩断江河的凶蛮气势,兜头盖脸,朝着史文恭的天灵盖狠狠剁下!
刀风凛冽,吹得史文恭鬓角发丝都向后飘飞!
“来得好!”史文恭一声暴喝,竟是不退反进!双腿控马如臂使指,那马儿通灵,瞬间加速前冲!
他手中那杆长枪,仿佛有了灵性,枪尖只微微一颤,竟不招架,不格挡,反而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嗤”地一声,带着一点要命的寒星,阴狠刁钻地直点向武松持刀的手腕脉门!
竟是以攻代守,逼得武松不得不撤招自救!
武松这刀势刚猛绝伦,开弓哪有回头箭?然见对方枪尖如跗骨之蛆,后发先至,直取要害,只得手腕猛地一沉,硬生生将劈势转为削势!
那雪亮的刀锋呼啸着,斜斜斩向史文恭的枪杆中段!刀锋过处,空气似乎都被割裂开来!
史文恭见刀锋削来,手腕只似那拈花般轻轻一抖,那精钢枪杆子便如活转过来的灵蛇,贴着刀脊“滋溜”一滑,巧劲儿一卸,便将那千钧力道引偏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在马上腰胯一拧,借势就送出一枪,正是那夺命的“毒龙出洞”!
但见那尺八长的点钢枪尖,“嗤”地一声,化作一点要命的寒星,毒蛇吐信也似,直搠向武松心窝子!
这一下,快得叫人眼晕,狠得令人胆裂,准得没一丝儿偏差!
“呔!”武松环眼怒睁,血灌瞳仁,喉咙里爆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那柄镔铁扑刀在他手中竟似活物,刀势未尽便猛地回旋倒卷,粗厚的刀背带着一股恶风,“呜”地一声,硬生生朝着那点寒星磕去!
“铛——!”又是一声震得人牙酸的巨响!火星子“噼啪”乱溅,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呛人鼻息!
两件凶器一触即分!两匹战马鬃毛乱炸,嘶鸣着交错而过,铁蹄刨起地上浮土,烟尘弥漫!
电光石火之间,两条好汉已绞杀在一处!
武松刀沉力猛,真有分山断流的狠劲!每一刀劈出,都裹着呜呜的恶风,势若奔雷,刀光匹练也似,专奔着史文恭的上三路、中三路招呼!
那镔铁扑刀舞动开来,霍霍生光,卷起一片钢铁的旋风,周遭空气都被搅得呜呜作响!
他虽非惯于马背厮杀,然则那股子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悍勇,混着开碑裂石的神力,足以慑得鬼神辟易!
再看那史文恭,端的展露出“马战无敌”的凶神本色!一杆点钢长枪在他掌中,真如有了魂魄,精妙处已入化境!
那枪时而如灵蛇吐信,枪尖乱颤,刁钻阴毒,专拣咽喉、心口、腰眼这些要命处下死手。
时而又如毒龙翻身,枪影幢幢,层层迭迭,将武松周身要害尽数笼罩在内。
忽地一变,竟似暴雨打梨花,点点寒星密不透风,不离武松头面心胸,只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更兼他骑术精绝,人马浑如一体!
那匹黑骏马,四蹄腾挪,灵动如狸猫,在方寸之地闪展腾挪,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武松那开山裂石的刀锋,同时将那杆索命的长枪,送到最刁钻、最要命的去处!
人马配合之妙,简直匪夷所思!
“铛!铛!铛!铛……!”金铁交鸣之声又急又密,活似那油锅里炸铜钱,响成一片!火星子“噼啪”乱迸,如同正月十五放的铁树银花,在两人身周不断炸开、飞溅!
劲风激荡,卷起地上黄尘,弥漫如雾!
此等惊世骇俗的厮杀,直看得那贺大人的亲兵,还有远处正自拼斗的双方士卒,个个目瞪口呆,魂飞天外!
一时间竟都忘了自家性命相搏,千百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粘在场中那两团搅动的风暴之上!
武松已是将一身虎狼般的神力与那不要命的悍勇,催发到了十二分!
着镔铁扑刀的厚重无匹,还有自身那野兽般的惊人反应,牙关紧咬,筋肉虬结,硬是接下了史文恭这狂风骤雨也似的几记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