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时间。
尧妄语坐在一间极为隐秘的厅堂内,表情严肃,下面坐着以尧玉羊为首的一派盘古氏族里面最有声名权势的人,每个人都表情严肃。
“我想知道尧凉妆的事情是怎么会让那个年轻人知道的?”尧妄语沉声说道。“这千百年来,她都在迎客岛,没惹事,不招风,说实在话,当年预言的灾星降世,也没见得在那孩子身上出现什么问题。听涛去得太早,而当年预言的大智者鹿鹤上神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会不会是我们当年做错了,只是那孩子的诞生之日恰好与鹿鹤上神的预言之日吻合,其实并不是她?”一个长老说道。
气氛颇为压抑。
“鹿鹤上神五千年预言一次,无一不中,天言术精妙绝伦,而我盘古氏族降生女婴本就惊世骇俗,如果她不是灾星,那她降临之时百兽齐鸣,万物枯萎的景象持续了一百年,这难道不是事实?如果不是鹿鹤老人说这灾星哪怕集中全族之力也敌不过她命硬,我早宰了尧凉妆以绝后患,我盘古万世,焉能坏与我手?”
众人又是沉默。
“不可不防,那丫头的事情放在一边,我看了莫愁的信,是针对妖兽饕餮的,说是希望三族联手对妖兽饕餮所领导的百妖开战,以正恩德,决心参与,但不会亲自去,如果你们觉得谁合适,这些日子来见我。这次寿辰过后,我会去到南海女娲族那里和莫愁商量一下。好了,就这样。”尧妄语威严有力的话语成了这次密会的尾声。
众人离去,尧妄语抬眼一看,笑着说道:“长老为何还留着?有事?”尧玉羊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嗯,我想到一个办法,倒是兴许可以将这些烦恼化解。”尧妄语显得颇有兴趣:“哦,说来听听。”“今日下面的人来报,我想我知道为什么那少年会问尧凉妆了。”尧玉羊捻须轻笑,仿佛盘古氏族的烦恼根本不足为谈。
……
尧凉妆正自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把玩着那块玉佩,雕工精湛,玉质浑厚,而从岛主的言语中想必那男子的身份也不简单,不同于一般修士。
她还是没有弄清楚那哥们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思来想去也没个下文,遂也懒得去想了。只是这迎客岛的事情也得要忙活死她了。数十姐妹都累得不行,洛水那妮子更是一有空闲就想得要睡觉,拿她的话来说就是她天赋奇才居然落得如此劳累,连帅哥都不想调戏了只想好好睡她个三体三夜。
也是个逗人笑的主。
而尧凉妆则是在傍晚黄昏时分忽然接到知会,让她回盘古山一趟,而且这次来的也是洛水等一众姐妹儿的王子殿下琅邪仙官。
当尧琅邪亲口说要让尧凉妆回到盘古山的时候,众人皆静,一片艳羡,这事在众人看来绝对是小鸡变凤凰的举动,自以为知道内幕的岛主酸溜溜地说道:“人家凉妆的命,可不是你们能够比得上的……”而洛水更是直接道:“别忘了多给仙官大人说说我的好话。”这言语直让尧凉妆哭笑不得。
琅邪轻言道:“走罢。”尧凉妆扭头一看千百年来居住的迎客岛百座宫殿府邸均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却不知怎的心里颇有些异样。
“琅邪。”尧凉妆叫道。尧琅邪回头,轻声道:“有什么事情么?”尧凉妆看着这张好像根本就只有一个表情的脸,又恰及一张万古不变的石头,随即叹口气,失去了询问的欲望,摇摇头。
尧琅邪尧凉妆两人架起腾云之术,向盘古山奔去。
尧凉妆心思复杂,不复平时豁达的样子,自空向下看,盘古山仙气袅袅,钟灵毓秀,也着实是一派人间仙境,在北荒这种蛮荒之地能有这般景色也是极为难得的了。而下面的房屋建筑布局,尧凉妆在迎客岛的千百年来何曾忘记过。
族南,族北,挑水的地方,耕种的地方,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城池一般,笼罩着尧凉妆人生最开始的年岁,凄凉而又雄壮。
尧琅邪本来话就不多说,这种冷面男一辈子都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标准样子,有时候尧凉妆也寻思,这哥们儿在以后谈婚论嫁洞房花烛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表情,他姑娘可也委屈到不行了。
两人行至风雪亭,尧琅邪道:“你在这里等等吧,等下自然会有人来找你。”
尧凉妆乖巧地点点头,只不过心里有些异样,那么浩浩岁月里盘古氏族从来没有找过自己,甚至在自己准备去迎客岛的时候还有人专门来通知尧凉妆不准说出自己是盘古族人。想及此处,尧凉妆每每都觉得悲愤,谁稀罕做你盘古族人啊。
“凉妆。”一个精神矍铄的声音传来。尧凉妆回头,却见得尧玉羊正在风雪亭前方,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尧凉妆知晓尧玉羊,这被称作盘古族老顽童的老人早已踏过八千岁这个吓人的年纪,阶品更是早早地踏入上神境界,在盘古族里德高望重。
“长老。”尧凉妆淡淡地看了一眼尧玉羊,说实在的,她对盘古氏族的怨气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尧玉羊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不管尧凉妆的冷淡态度。走上前来在石凳上坐下,开口言道:“这些年生还过得可好?”
尧凉妆一皱眉,当即就准备说一些刻薄的话诸如“关你什么事?”之类的,但看得这老人一脸和善和慈祥,也就不怎么说得出口。
终究尧凉妆还是个良善女子,不是那尖酸刻薄的山野村妇。
“还好,算安稳,没人欺负我。”尧凉妆最后自是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隐隐有些激动和委屈。她心里叹道: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
尧玉羊摇摇头:“这件事情有很多隐情你尚未得知,你想,听涛是当年盘古族第一资质奇才,心高气傲,虽然我承认有小人在背后,但是他为什么那么多年不带你走自己也不走,依得他的本事,带着你远离盘古山,绝对不是难事,我们确实可以打败他,但想要留住他,天方夜谭。”
尧凉妆呆呆地看着亭外那棵松树,翠绿,绿得让人好像直直陷入那漩涡之中,想起要听涛死前对自己说的话,那场景那么多年来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的梦中重现,每一次眼泪都会打湿枕头,每一次。
“我也不想去了解那些隐情,或许是有吧,我现在只想好好地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不让我父上担忧。”尧凉妆语气平静下来,甚至到最后还露出一个微笑。
尧玉羊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姑娘有这样成熟的眼神和如此睿智的心灵,不由感叹一句世事无常,沉默良久过后忽然笑了:“你若真如此想,听涛便也能安息了。”
尧凉妆抿抿嘴,平静说道:“我在墓前守了三年,陪了三年,想了三年,哭了三年,一个三年里有无数个三年。父上和我没见过的母上就这么静静地看了我三年,其实三年和三万年也没有差别,沧海桑田不过寥寥几载,仇恨恩怨不能忘,也不敢忘,我只是忽然明白了父上那句话。”
尧玉羊接道:“哪句话?”
尧凉妆站起身来,扭头看着浩瀚绝美的盘古山,一席布衣,却如同天上明月一般出尘,轻言道:“我们本质上,都是天地的孩子啊。”
尧玉羊沉默。
不远处,两人均是没有发现,一双本就深邃有神的双眸正注视着亭子里的两人,在听得尧凉妆的话语和看得甚是年轻的女子说出这种见山还是山的话语后,眼神里除了好奇,更是满目的欣赏,如同星辰一般闪亮。
亭子里的人没有说话,而看他们的人却兀自离开。
俊俏绝伦,高贵峻冷,天地无双。
那人喃喃道:“说不定还真是姻缘。”
正是女娲族的少主,舜逐鹿!
风雪亭中,尧凉妆深深呼吸了几口盘古山的新鲜空气,转头问道:“长老,这次有什么事情么?特地找我上来,还是您来。”
尧凉妆忽然心里刮过一阵寒风,不会是要处死我吧?
这也太不厚道了,就因为我少神修为暴露了?尧凉妆在胡思乱想。
“这次,是族长许了你一段姻缘。”尧玉羊笑眯眯地说。
“啥???”尧凉妆差点风雪亭一边的悬崖,姻缘,还是族长许的?和谁?
她忽然感到一阵愤怒,恨不得把面前这老头撕了。
盘古族把她尧凉妆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