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每每聚会陆文景和方簏都要拿这件事情调笑江解引,说他只当自己碰到忘年知己了,因为一个讨教的问题,礼部尚书就收他做门生,其实俞松岄的门生并不稀罕,夸张的讲朝堂上不少新晋和世家子弟,都是他的学生。酒楼里,陆文景憋着笑。方簏却丝毫不给江解引面子,生怕左右的食客听不见他的笑声:“哈哈哈...瞬之啊,你可知道,当时那个俞大人看见文景,也说他姿仪不俗,乃是淑质英才。希望他可以成为自己的门生哈哈哈哈哈。”方簏笑声朝天,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仰倒在地上,江解引只好伸手去拉他一把。
方簏尝到了笑得太放肆的苦头,也不好意思再打趣江解引,正襟危坐起来:
“哎?你们说,这礼部尚书为什么这么喜欢收门生?”
“俞老先生是朝堂之中最精研西周礼制的前辈,喜好做学问,有循循善诱之心。桃李满天下也未尝不可。”江解引说。
“哟,”方簏歪头看了他一眼:“你才刚成他的门生啊,就开始为恩师说好话了?”
“文景你觉得呢?”方簏用胳膊肘敲敲陆文景。
“我可不知道。”陆文景笑着说。
“你这么聪明,你不知道那我也猜不着了。”方簏兴致头一下子就过去了,左看看右看看,朝窗外望:“哎——最近天气是真的好,烟花三月,挑个日子出去玩多好。”
江解引默然颔首,陆文景手握扇柄一下一下轻轻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成了俞松岄的门生后,江解引开始偶尔往俞府上走动,基本是因为碰见什么疑义奇文。也很规规矩矩,虽说俞老先生让他不必拜帖就可以进府,但是直接闯入显得唐突无礼,别人为自己行方便以示尊重,自己也得自持守礼,进府前先拜帖。
但是有一日,江解引在翰林院修纂史书,突然听到宫中传来圣上下午将会亲临的消息,到时候可能会翻看一些史书,一时间翰林院忙成一锅粥。有个翰林学士叫他过去,说是圣上亲口点了几册书,但是他恰巧碰见一个书中症结,又急的要马上修完,想到江解引和俞大人常来往,想托他速去俞府上问一问疑义,若是此事办成,请他吃酒。
江解引自然是不在意什么吃酒的,只是有人相求,也想急人所急,于是快轿到了俞府,考虑到此时已经来不及拜帖了,于是直接跨门进去。
穿过露天的院子,到了正堂,见没人,四下找不到一个家仆,他心中急切,犹豫走进偏堂。这偏堂一般都是屋主人会见比较亲密的好友和熟人,聊的事情也大多是私事。
江解引一时找人心切,原本以为偏堂也没有人,一脚跨进去,才发现,俞松岄和另一个人正坐在里面。
俞松岄坐在主座,面朝着门。那个人坐在客座,背对着江解引,似还在和俞松岄说话。俞松岄看见江解引过来,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有些僵硬。那人刚刚在江解引跨进门前,还略有笑声,像是春风里的溪水般悦耳,看到俞松岄的反应,转过头来看江解引,眼神很明显得愣了一下,遂即笑了,
沈微云坐在椅子上云淡风轻地看着江解引:“江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