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淮朔被女魔君劫走后毫发无伤返回天都的事在八荒传开 ,太子原本征集好准备去营救的天兵纷纷散了,各处谣言四起。
什么帝子将计就计混入魔宫一把“长庭”宝剑震慑魔军,与魔族大战三天三夜后终于大破敌人全身而退致使魔族元气大伤。
还有什么魔族女帝欲劫帝子为人质攻占天界,后被帝子慧眼识破除魔回宫使其奸计破灭。
更有甚者云,魔宫女帝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倾城之貌,帝子少年心性被其迷惑误入魔宫,后迷途知返挥剑断情……
传入淮朔耳中时,已有了七八个版本,其中故事的复杂曲折,足以再写数部长篇的天都秘史。
外面众议纷纷,当事人却闲得很,此时斜靠在自己宫中的六角亭里,喝着茶看自家小妹绘声绘色地演绎各处听来的她亲哥的风流韵事,一双握着“长庭”杀敌时稳当的手在听到一些较为劲爆的话题时,也忍不住将杯中的茶水泼一泼。
“话说就在此时,天都帝子淮朔一手握着宝剑长庭,一手揽上貌美无双女魔君的纤细腰身,俯身靠近美人,暗涩干哑充满磁性的男声轻声道:‘美人可愿与本殿下共赴一场风月盛宴……’ ”
天都帝姬绾宁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精湛演技中,丝毫不理会对面的两个哥哥默契十足地将口中的茶酒喷洒出来。
连循压抑多时的八卦之魂瞬间冲破了理智,放下酒杯牢牢抓住弟弟的手,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不知从何说起:
“小朔……我……我……你……小朔……”
淮朔转头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大哥,暗叹一声,拂掉他的手:
“你这毛病何时改得掉啊,慢慢说。”
连循一张脸憋得通红,使劲深呼吸几下后才又缓缓问:
“小朔,小宁说的……说的……那……那个……真的假的……”
“听我说,我与那女魔君毫无瓜葛,你听到的其它也只是谣言。此外,绾宁是你领大的,她的毛病你还不清楚?”
连循闻言望了眼站在小亭外手舞足蹈的妹妹,也是颇有感触地点点头。
三界皆有耳闻,天都三位帝子,个顶个的美貌俊秀仙法卓然,受人爱戴。而野史又曾提及,这三个不一般的帝子帝姬连毛病都是那么的特别。
太子连循那是公认的八面玲珑人缘好,在八荒三界皆有熟识,甚至连北冥一国的君主,那个算辈份他得喊一声叔叔的高位之人竟也与他称兄道弟互相引为知已,弄得与北冥国主同辈份的连循他爹天帝也是着实尴尬。
而同时,他也是公认的八荒无人可比的八卦之王,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使他脑子里塞满了仙、魔、人各界的奇闻异事,只不过,一激动便忍不住脸红口吃的毛病却也使他没少受调侃。唯有一众爱慕他的小仙娥不以为然,纷纷言那也是咱太子殿下的个性,这些个人懂个啥?
而天都唯一的帝姬绾宁,则毫无争议的是天帝家优良基因的一大意外。
此女爱戏如痴,贪演成性,其余事物皆一窃不通,闯祸闹事乃是家常便饭。给个面子是说天性自然,老实说来便是毛手毛脚无法无天。好在纵使闹腾,凭一副绝世的好皮囊和一张足以舌战群儒的巧嘴也拥有了大批量的爱慕者,让天帝、帝后在一次次为她善后时总归不必再担心她嫁会不出去。
至于帝子淮朔,这个赫赫有名的天界战神倒是尚未被谁发现什么特殊癖好,不过鉴于有他两个同胞作先例,众人便都默认了,毛病是一定有的,不过是较隐晦罢了,这不,野史的这位神秘创作者不也言简意赅地在文下注明
了吗?
有则有矣,无则更甚矣。
人无完人仙亦如此,这没毛病不正是最大的毛病吗?
待淮朔风清云淡地表达完,自己又实在没有看出有甚矛盾后,连循脸上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亲手为淮朔斟满茶水递过去,笑容那叫一个春风拂柳赏心悦目:
“我就说嘛,小朔怎会与素未谋面的魔族女君有瓜葛,你自小做事便有分寸,也不会与哪家姑娘有甚暖昧的。”
绾宁演得累了,挨着两位哥哥坐下来,一仰头干了连循杯中的酒,被呛到咳个不停,惹得连循摇头笑。而她听两人如此这般一说,狂拍胸口顺了顺气,又高兴地跳起来:
“有的有的!让我想想想野史上是怎么说的……哦哦哦,是这样,魔族君主原是男扮女装的,这人素喜男风,又听闻天都淮朔也不喜同姑娘往来,猜着是不是也是个不好女人的,便虏了二哥回去,想与二哥共行秦晋之好,然后……啊!呜呜……二……二哥……我错了……呜呜……呸呸呸! ”
绾宁一边吐着嘴中突然冒出的冰碴,一边斜眼偷看淮朔脸色。淮朔此时面上发黑,手中原本完好的茶杯已成了碎片,她吐吐舌头望向连循。
“啊!我怎么把大事给忘了,今早父君传了口谕,让我尽快做准备,这不天祭快要到了嘛,忙了一天我也乏了,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小朔你常来坐啊!小宁你……你保重……”
“诶!大哥!大哥!死连循—— 没义气你……”绾宁元气十足地大喊一声,那个背影头也未回,更快地逃走了。
回头望了一眼淮朔,后者目光如炬瞪着她,绾宁嘴一撅,一双美目便要落下泪来。
“你别跟我演。”他面无表情。
“二哥你别生气,那也不是我说的呀,我也就是那么一演……您喝茶吃点心啊,小宁……小宁自个儿回宫面壁去,下回再叙啊!不用送了——”说着,她飞也似的跑了。
开玩笑,这可是三界战神,连当年十万妖军都不是他的对手,她绾宁怎敢孤身置于发怒的他身边?杀人灭口不至于,但若只是拈个小法术让她浑身痛个十天半月,她相信他会很乐意。
笑声叫声渐远了,了然宫内六角亭中只有玄衣饮茶的淮朔一人,半晌,他忽然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捏了捏眉心。
凉风吹过小亭,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