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移雪姬摇头苦笑,“那红麟所言非虚,他那副鱼鳞盔甲上,暗藏着好多毒针,我方才气急之下,未加防备,何况我不知他武功底细,拼尽全力打他一掌,连带这毒性也都以十重功力反噬到我自身来了!”
石飘雪忙问银狐,“好姐姐,你可也有解毒之道?!”
没移雪姬怒道:“谁要你问她,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接受张元的弟子门人半分恩惠!”
银狐冷冷说道:“哼,第一,我同那死鬼师兄素来不睦,他的毒我如何能解,第二,本来石姑娘出言相问,我虽不会解毒,但也可以帮着一起想想办法,你既然这般蛮横,我也不来管这个闲事了!”
没移雪姬走到银狐身边,扬起手掌,石飘雪颤声道:“姐姐不要!”银狐将眼睛一闭,没移雪姬突然噗嗤一笑,“你这婆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视死如归的样子倒比你那师兄可爱多了,既然我妹妹多番求我饶你一命,看在她的面上我便高抬贵手,先点了你的昏睡穴,若我妹妹按你所说之法解去了爪毒,我可以考虑放了你,若她有个什么好歹,我便将你挫骨扬灰!”
没移雪姬点了银狐的昏睡穴后,终于忍不住一跤坐倒,石飘雪赶忙快步赶去扶住了她,“姐姐,这可如何是好?你杀了那红麟,未免太性急了,既然他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需要严刑拷打,他一定会……”
“不然,”没移雪姬打断她,“我看那个家伙面目可憎,便是严刑拷打也不会替我解毒,更何况我没移雪姬天生一副臭脾气,绝不受任何人的要挟,我一时不察,中了奸人的毒,是我自己不济,但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手刃了奸贼,就算是死,也算是为我自己报了仇!”
“那……那蛇尾灵貂怎么办,你不打算再救山遇云海公子了吗?”
没移雪姬听她说到“山遇云海”四字,心头大震,她一把抓住石飘雪,颤声说道:“你说什么,山……遇……云……海!”这四字她说的很慢很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千斤一般,泪水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是老头子告诉你的,是吗?一定是他告诉你的!你知道吗,我已经好多年没听人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了,从前老头子看管我很紧,不许我出门,可是有一次阿妈带我去兴州,我……遇到了云海公子,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心再也不是为我自己而跳了,回到寨子里,我常常偷听寨里那些老人说话,哪怕听他们偶尔说到云海公子的名字,我都能兴奋上大半天。”
“姐姐,后来你同他……”
“后来啊,他一个人偷偷来到了没移寨,在我的闺房里陪了我三天,长生天作证,那三天是我这一世最快乐的时光!”
没移雪姬的脸上露出了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是的,这段往事是如此甜蜜与温馨,竟然将她身上的痛楚和心头的忧愁一扫而光。
“本来,本来我们可以永远幸福的呆在一起,可是偏生昊王突然决定称帝,云海公子的父亲山遇惟亮大人因为害怕大宋会派兵征讨,苦谏昊王收回成命,昊王哪里肯依,山遇大人无奈之下带同一家人准备逃亡宋朝……”
“姐姐,这些我都知道了,大……大叔已经告诉我了,山遇一家人被遣送回西夏,昊王震怒之下将他们一家处死,抛尸黄河。”
没移雪姬摇了摇头,涩然道:“不,当时昊王经不住野利皇后的苦苦哀求,决定法外开恩,饶恕了山遇夫人和云海公子二人不杀,因为你知道吧,山遇夫人是野利皇后的亲姐姐,云海公子是她的外甥,但是山遇夫人性子刚烈,当场自尽,云海……他也服下了毒酒,可是,我不信他会死,于是那一晚,我蒙着面闯进了宫中,夺走了他的身子,我背负着他,去见师父,苦苦哀求她老人家……”
石飘雪又是震惊,又是难受,虽说只是这几句话,但这一路包含着多少艰辛和心酸,她见没移雪姬泪水滚滚而下,劝道:“姐姐,你且歇歇,先别说了,外面风大,我先扶你进洞去!”
当石飘雪和没移雪姬回到洞中,见曹冲之怔怔的望着她们时,都是大吃一惊,“糟糕,我们在外面说了这许多话,怎么把他给忘了。”
石飘雪急问道:“我们在外面……你都知道了?”
曹冲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什么意思?!”
曹冲之说道:“我知道你们杀了红麟,又说了许多话,但说实话听得不是很清楚,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能不能详细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移雪姬望他神情不似作伪,又想他是石飘雪的“情人”,总不能连他也杀了灭口吧,于是一笑,“无知是福,有些事,公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
“你们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你们怎么这般意定神闲,就算杀了红麟,别忘了他的师兄黄松还在左近,只怕转瞬及至,有说闲话的空,还不如想下怎么御敌。”
没移雪姬和石飘雪互望了一眼,都是暗呼惭愧,她们一个心神激荡,一个无江湖经验,都忘了这等重要事情。
没移雪姬问道:“请问曹公子有何良策?”
曹冲之叹道:“如今我们三人都受了伤,仓促之间实难有良策,其实以我们三人合力对付那黄松,并不是没有胜算,我所担心的,是……方才夺走那假羊皮死书的老人,他身法极快,以至于都看不清他的模样,足见武功之高……”
没移雪姬忍不住问:“什么羊皮死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曹冲之道:“总之那老人若是发现羊皮死书是假的,一定会追上来的,此人才算是真正的劲敌。”
没移雪姬突然心中一动,她对石飘雪说:“我看那银狐不似作伪,不如你先去找那积石草,按她说的话解了毒再说,这位曹公子看来是怀璧其罪,而我杀了他们的人,都不可能幸免了,你同他们没有什么恩怨,名义上还是没移家的千金,没必要和我们一起死,不如……”
石飘雪急道:“雪姬姐姐,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呢,好吧,我将事情的原委说与你听,”她转头对曹冲之说:“对不住了,我有些事情需要对我姐姐说,你且好好休息下。”说完也不待他作何反应就点了他的昏睡穴。
望着曹冲之沉沉睡去,没移雪姬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石飘雪当下将自己如何在十岁那年被寒玉大师救回幽谷,如何在幽谷中长大,如何又奉命来到没移大寨假扮没移雪姬,最终又如何在都罗城前被曹冲之母子掳走的事一一说了,当然自己对宁明太子暗生情愫之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的。
没移雪姬怔怔的听她说完,“你说,你师父要你潜入没移家中假扮我,但不是派人送你去没移大寨,也没让没移大寨的人来接你,而是你吃了一碗面条之后,就睡去了,等醒了便已在没移大寨,而我阿妈……她认定你是她的女儿!?”
石飘雪叹了口气,“阿妈,阿妈她好可怜,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没移雪姬擦去了留下来的泪水,“可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我对不住我的母亲,这么说来,细封家的羊皮死书,被他(说着朝曹冲之一指)的母亲夺走了?”
“是的,他们母子很是神秘,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到底意欲何为,姐姐,你好像对我师父的事情很熟悉,能……能不能和我说说?”
“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应敌,而不是刨根问底的去问这些事,”没移雪姬十分镇定的说,她见石飘雪一脸茫然失望,说道:“放心吧妹子,等到大敌退去,我若还有命在,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