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
两个小时?
或者更多?
无法分辨时间的流逝,接骨头的疼痛和折断骨头的疼痛程度其实差不多。整个过程中,头脑里只有“痛”这一个字在盘踞着。
不知道用了多久,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我才断断续续接完所有断掉的骨头。
学习了念之后,身体的恢复能力比没有念的时候大大增强,但我的念属性是具现化系,不是恢复力超强的强化系。以目前的伤势,别说十天,就算多给我一个月也很难恢复到能够自如动弹的地步。
疲劳暂且过疼痛,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再醒来,屋内的光线已经变得很暗了。于是我伸出右手,把蜡烛摸过来点燃,放在目前用木箱堆砌的桌子上面。
蜡烛的光线照亮了桌上干涸的血迹,也照亮了放在一边的用来写故事后续的黑色笔记本。
别开玩笑了!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写后续啊?!
我拿起笔记本,一页一页地撕下来,慢慢地用蜡烛烧掉。点燃的书页上的火苗烧到手指,我也浑然不觉,反正我全身都痛得要命。
死也不会写!
就算再把骨头尽数折断也不会写!
就算把我的眼睛挖掉也不会写!
见鬼去吧,老板!
烧完写了字的书页,充满心中的积怨和烦躁无处发泄,我只能恨恨地把笔记本甩到了一边,空虚地盯着蜡烛微弱的火光。而随着蜡烛的燃烧,惨白的烛身缓缓融化,一点一点地流着泪。
“……”不过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即使我一点也不想死,但我觉得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好不甘心啊。
在这种鬼地方,被陌生人莫名其妙地杀死。
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
我单手撑地,匍匐过去,重新捡起笔记本,握住了笔。
那样的话,就写出全新的故事吧!
不过脑袋里还是空空的。
写什么呢?
写什么都好吧!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我趴在桌子上,右手的笔在纸上机械地划出不知所云的笔画。
在写什么呢?
写了多久呢?
我只是在徒劳地划出直线,斜线,竖线。
纸张的边角被摩挲起皱,笔尖在白纸上划出几道裂口。
“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看不就知道吗?”我条件反射地回答着,“在写故事啊。”
那个声音接近了,“你怎么,满脸是血?!”
“啊?那个……”我回想了一下,“因为把针拔掉了。”
“你在说什么?!”
我终于从恍如白日梦一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此刻站在我面前,与我搭话的竟然是小哥哥。他的银发在昏暗的房间内,呈现出灰暗的色调。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小哥哥说。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难道你是被旅团抓住了吗?!”小哥哥又说。
我真的回过神来了吗?
“快走吧!趁那个呆在五楼的家伙过来前!”小哥哥向我踏出一步,“为什么你也会被抓住啊?!”
“不要过来,哥哥。”我低下头,“我暂时走不了了。”
“你……”
“好不容易才把骨头接好,要是再动上一步,痛都要痛死了。在哥哥手里死掉我倒是没有怨言,但是我还不想死呢。我有必须完成的故事。”我盯着书页,不知道小哥哥脸上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也没有兴趣知道,“所以,你走吧,哥哥。”
小哥哥走了吗?
小哥哥真的来过了吗?
我没有兴趣知道。
“你看到有小孩子来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