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即将破晓,空中那一轮弯月渐渐隐退在了云层后,只余下微弱银光,照亮一方漆黑的天幕。
绝情殿
无垢身着一袭月白锦衣,长身玉立,负手站于殿门外,清冷的眼眸淡淡地望着前方,似是在欣赏着夜色,月光倾泄在他身上,为他全身渡了一层银光,让他看起来亦真亦幻,仿佛随时都会翩跹离去。
安九九坐在殿中的桌案前,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立于殿门外的男子。
“丫头,想什么呢?”檀梵拿了壶忘忧酒放在案上,随即坐于安九九对面。
“知我者莫若师父也。 ”安九九俩眼放光的执起酒壶,凑近鼻端,闻了闻,顿时一脸陶醉,“这忘忧酒可真香啊!”
不料就在安九九准备抱着酒壶开怀畅饮时,檀梵却忽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
“师父,你干嘛呀?”安九九甚是郁闷的看着檀梵,“这酒不是拿给我喝的吗?”
“这都过去两日了,紫薰还生死未卜,这种时候,哪还有什么心情喝酒啊!”檀梵轻敲了一下安九九的头,眉目间透着一丝忧虑。
方才他去白子画的住处,欲找他商量一下天亮后,去七杀看看紫薰有没有得救的事,岂料他竟不在屋里。
安九九被檀梵的话给噎住了,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撅嘴道:“师父,您怎么这样呢,你没心情喝酒,我有的是心情喝酒啊,再说了,这紫薰上仙没回长留,也不代表她就一定有事啊!”言罢,她趁檀梵愣神之际,一把夺过酒壶后,迅速掀开壶盖,兀自抱着酒壶啜饮了起来。
对于殿中那对嗜酒如命的师徒,无垢表示已然见怪不怪了,俗话说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句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然而此时,白子画和夏紫薰还在禁地与东华叙旧,聊得正欢。
东华将自己在异朽阁这二十年来的经历一一叙述了出来,白子画和夏紫薰听后,都十分理解他的心境,毕竟当时是东华失手错杀了东方墨,让东方彧卿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东华留在异朽阁代替他父亲教育他、照顾他,也是人之常情,现如今,东方彧卿已然放下仇恨,他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东华温润的目光在白子画和夏紫薰身上来回巡视,嘴角噙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如今,看你们几个都平安无事,我也安心了。”
“师兄,你这次回来了,就别想再一走了之!”白子画剑眉微蹙,敏锐的察觉到东华又有退隐的意图,忙开口将他话统统堵死。
夏紫薰听罢,这才后知后觉东华要退隐的意图,顿时面色不虞,“东华,你这一走就是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想撇下我们一走了之,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看着俩人埋怨的眼神,东华不禁哑然失笑:“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不想我走,我留下便是。”
见东华已然妥协,白子画紧蹙的眉头即刻舒展开来,他一把扯下系在腰间的宫羽,不由分说的塞到东华手中,“师兄,这掌门之位,从今日起就传给你了!”
东华怔怔的望着白子画,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歉疚与心疼,“子画,这些年,苦了你了!”
当年若不是他突然间一走了之,白子画也不会被迫接任掌门之位,从此失去自由,天天守在那冷冰冰的绝情殿,如今他回来了,也是时候将这本该属于他的重担给扛下来了。
接收到东华歉疚的眼神,白子画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内疚。
“子画…”
耳畔忽然响起夏紫薰那一贯空灵婉转的声音,白子画微微侧目,深深的凝视着她那双盈着笑意的澄澈眼眸。
紫薰略微沉吟后,柔声问道:“你不当掌门了,今后有何打算啊?”
“你呢?”白子画不答反问,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此刻似有惊涛骇浪在翻涌。
“我自然是希望与你们一起携手游历天下啊!”夏紫薰莞尔一笑,脸上尽是向往的神情。
“我正有此意!”白子画点了点头,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浅浅弧度。
“等等,你们都去游历天下了,我怎么办?”东华鄂然的指着自己,眼中渐渐燃起希翼,“子画,不如把掌门之位传给摩严吧,然后我随你们一起游历天下如何?”
对于东华的提议,白子画直接选择了无视,带着身旁的夏紫薰御剑而起,往绝情殿飞去。
“东华,你就守在绝情殿好好当你的长留掌门吧!”
夜空中传来夏紫薰那沁着笑意的温柔话语,却犹如当头一棒,生生将东华的一腔热血尽数浇灭…
东华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将宫羽收入怀中,御剑追随着白子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