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来人了。
这本不是一件大事,即使他杀掉了陆家嫡系唯一的继承人,他也有无数种方法把自己摘干净,想陆仁东死的大有人在,自己的嫌疑其实不是最大的,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陆仁东死了还不到一天,恐怕茯苓他们刚把尸体处理好吧,这时间差,是笃定自己会杀掉陆仁东吗,还是说,即使陆仁东活着出夜未央,他的下场多半还是个死,最后还会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来,司君言表示,他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多想,这个年代的政客,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而且,这来人还是陆仁东的小叔,陆信泽。
说到陆信泽,他与陆仁东的父亲,陆信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他们足足相差十五岁,这就导致陆信泽和陆仁东相差不大,但是因为上代家主把家主之位传给了陆信林,所以陆信泽就由嫡系变成了旁系,陆信泽少年成名,只是还来不及争,就失去了争的资格,特别是看到那个不学无术的侄子,心里要是没点怨气,司君言觉得他都可以去当圣人了。
但是,现在陆家人应该还不会知道陆仁东已经死了才对。所以,陆信泽的来意就要好好揣测揣测了,唔,他讨厌拐弯抹角。
陆信泽戴着一副金边眼睛,穿着一身旧式的月白色长衫,看起来不像一个政客,倒像大学里的斯文学者,他也是微微带着笑,但与司君言的笑又有不同,如果说司君言的笑像一只活脱脱的小狐狸,那么,陆信泽的微笑就真的是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
司君言看到陆信泽的时候,就只想到了‘谦谦君子’这个词,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对他印象不错,司君言不是君子,而且也不喜欢君子,虽然他也知道陆信泽一定不是他外表那样,但是不得不说,司君言在这一点上很怪,一般人看到陆信泽,不说人人赞一声“好人品”,怎么也会留一个好印象,偏偏司君言就是看不惯这种,只能说个人喜好问题。
所以陆信泽就看到司君言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自己,虽然知道自己那个不省心的侄子给司君言找了很多麻烦,但是,他自认为自己的外貌还是很容易给别人好感的,所以——
“虽然我现在来很让人误会,但是我绝对不是为自己侄子撑腰来的。”
“那陆先生来找我所为何事”,来的路上茯苓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不过话还是要问一遍的。
想到茯苓顶着秦修刀锋一样的目光,战战兢兢的说出闯门原因,司君言就忍不住看向一边端坐着的秦修,话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回避吗,他怎么还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不过,怎么说呢,大概是自己最大的身份被他知道的原因,他对秦修有一种“同类”的归属感,虽然他们种族不同……
陆信泽把视线转向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他认出了他,以自己的年龄来讲,自己应与他同辈,但以身份来讲,他却是自己的前辈,秦修这个人,在整个华国都非常有名,与自己的少年成名不同,秦修少年时期并不出名,秦家子嗣单薄,族人稀少,秦修是他那一代唯一的男丁,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有一个表妹,所以当秦修十五岁失踪时,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外部内部,那几年,整个秦家都乱的很,这就是继承人的重要性,五年后,秦修强势回归,运用雷霆手段,把所有觊觎的目光打回去,狠辣铁血,杀伐果断,手段残忍,毫不留情,一时间,秦修的大名传遍整个权力界,二十岁的秦家家主用事实证明了他的手腕,有不信邪的继续挑衅,结果可想而知,那家伙很惨,直到再也没有人敢触他的眉头,做到这一切,他仅仅用了两年。
其实陆信泽是很佩服秦修的,他虽然自信于自己的能力,不服家族的安排,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如果当年自己在他那种处境里,也许做不到他的一半。
不过现在,他有些不能理解,秦修是怎么和司君言走在一起的,没有听说他们有交情啊!
如果此时司君言知道陆信泽内心的想法,他一定会默默地吐槽‘我们今天刚认识啊’。
陆信泽在内心又重新排估了一下自己与对方的实力。
“我可以和司二爷单独谈谈吗?”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虽然对方称自己一声二爷,是给了自己面子,但想到他的来意,司君言就感到不爽,所以,他才不在乎自己不喜欢的人的面子呐!
陆信泽没想到司君言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在他看来,司君言虽然也还年轻,但是还是很会做人的,那么这样说来,就只能是自己的那个蠢侄子确实把人得罪狠了,自己还要好好斟酌一下。
“如果司先生不介意的话。”言下之意,既然你不嫌有人看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陆信泽那淡淡的笑,司君言神色不动,笑容更加温雅,心下却‘啧’了一声,暗叹一句‘老狐狸’。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谈话,确实不太适合第三个人在场,就把视线转向秦修,笑着开口“将军,你看,陆先生好像很急切啊,要不先让茯苓带您去玩两把?”
陆信泽感到很无语,喂喂,我听到了啊,要不要这么颠倒黑白。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司君言的行为,几乎可以说是冲着秦修撒娇了。
夜未央是一家夜总会,与国外的狂欢party样式的夜总会不同,在一楼它也有一个巨大的舞池,一般的客人基本上就会在一楼玩,那里有常驻的歌手和舞者,司君言是一个慷慨的老板,白芷也不是一个苛刻的管理者,所以那些歌手和舞者都很高兴在夜未央工作,而且,夜未央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他们,不管在哪里,娱乐总与色欲分不开,司君言不会制止你情我愿的交易,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节操的老板,起码,他从来不出卖夜未央的正经员工。
夜未央的二楼是客房和聚会餐厅,一楼玩够了,来二楼开个房或者吃点东西都是不错的选择,夜未央的聚会餐厅非常大,从二楼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况,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除了平时的休息吃饭,有时,海城或者别的地方来的土豪会包下整个聚会餐厅,举行宴会或者做其他事情,夜未央会清场,这包括一楼不会有人,只要你足够有钱。
三楼是vip专属套间,每一间房,都布置的非常精致,或华丽风,或温馨风,或复古风,单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这些房间都是二室一厅一卫的标准,一间卧室,一间游戏室,一间客厅,一个卫生间。司君言凭借着穿越人士的先天优势,开发出一系列好玩的游戏,其中以纸牌游戏为最,与传统游戏结合,这些游戏室非常受欢迎,当然,司君言也不指望它们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润,纯粹的消遣物品,绝对不会像某些小说中穿越人士那样,大开金手指,大人物们迷恋这些游戏迷恋的要命。
这是一方面,从另一种角度讲,这些游戏都很简单,很容易上手,那就很容易抄袭,司君言并不介意,当然,那些人如果用于商业,与夜未央产生了竞争,只要他们给一笔版权费,就没事,否则,就不是一笔钱的问题了,不是司君言不讲情面或者爱钱,钱多钱少到是没什么所谓,关键是那个态度,如果你不表示出一个态度,那就是明晃晃的对别人说:我很好欺负,司君言处理这事处理的很好,大家都知道夜未央的幕后老板很慷慨,但一点都不软,这也是夜未央在海城站稳脚跟的一个原因。
三楼除了那些各式各样的房间,还有单独的餐厅,连厨师都不是一批人。
而四楼,整个就是司君言的地盘了。
他对秦修说的‘玩’,当然不是这些。
夜未央是一家披着夜总会皮子的情报交易场所,这也是司君言在这家夜总会的主要经济来源,而情报和交易地点就在三楼,鲜有人知道,夜未央的地下一层也有一处交易场所,在这里,有一个很受欢迎的游戏,比武,这是一个比较暴力的游戏,但是足够刺激,不保证生命安全,赢了有丰厚的奖金,死了是你命不好,司君言会开盘下注,观众可以下注,赢取不菲的赌金,当然这都是噱头,真正吸引人的是,最后比武赢了的人,可以免费在夜未央获取一个情报,不限期,当然这个赢,是指在比武台上坚持三个月,要知道,在夜未央买情报根据情报内容价钱不等,有些情报很贵,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司君言的意思就是想让秦修去玩玩,下注也好,比武也好,他都送他一个情报。
秦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示意司君言跟上,司君言对茯苓吩咐“招待一下陆先生”就起身跟秦修走了出去。
“将军”司君言看到包厢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秦修刚出门,他就唤了他一声。
“嗯”秦修淡淡的应了一声,转头对司君言说,“这是我的副官”。
司君言看向那个年轻人,他没有看到秦修与任何人联系,那么,这个年轻人就是和秦修有独特的联系方式,是秦修的契仆,还是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鄙姓甄”,那个年轻人自我介绍,微微弓身,不卑不亢。
司君言挑了挑眉,这位还真是一个奇特的生物呢,唔,长颈鹿妖,资质还不错的样子。
“司君言”
秦修看他们认识完了,就对司君言说“去梨园居听昆曲,明天”。
这是一个陈述句,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但由秦修说出来,感觉非常理所当然,司君言并不怎么反感,这就是秦修的气势。
“那好,那就明天见。”
就在司君言以为秦修要走的时候,只感觉到一双大手敷上自己的脸颊,带着薄薄的茧子,温暖干燥,非常舒服,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切有我”。
虽然司君言觉得没什么事可以让自己为难,但是秦修的这句话还是很好的安抚了他,明明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司君言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好”。
秦修的眼暗了暗,放下手,转身离开。甄副官朝司君言弓了弓身,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