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轻合的双眸,笑意攀上眉梢,轻晃头:“不曾记。”
“这样啊,那……算了。”收敛住染上伤感的眼神,“为什么不覆约定?”
“嗯?”微扬调,表示出鸣蓂此刻的不解。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淑节就回来,最后一去便无归期了,你可知道!”发觉自己似乎过激,停顿下语句,抬头迎上鸣蓂期待的目光。
“没什么,本王过激了,你就当没这回事罢。”
言落,车中又是一片岑寂。
庆幸晟,祾两国的界线为一片平川,偶尔会穿梭几片密林,倒也无险阻。
渐落的夕阳燃烧着脚下的大地,预告着众人停止前进的欲望。
“所有人在此停下休整,待明日天一亮,便继续回京。”暮璟勒住缰绳,向身后的士兵扫视,“该做什么的做什么。”侧身下马,撩开身后马车的布帘:“王爷,今天色已晚,大队停下休整,您倒是可以出来透透气。”见眼前之人无声,便又放下布帘,抄起别在马腿边的弓箭,寻着密林离去。
“王爷,在下倒是出去透透气,先行告退。”俯身,便向车外走去。双手相互揉搓着,向着士兵生起的火堆走去。
将双手放置在火堆之上,阵阵暖意逼退了困扰鸣蓂已久的寒气。似又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封还未被曲折的信笺,四周环视,确定无人后细心拆开信笺的一角,将信纸从中抽出。隽秀的字体被书写在死物之上,借着跳跃的火光才勉强使那封信略带生意。看至最后的落款,无声地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不着痕迹地丢弃在火堆之中,火像是着了迷地吞噬着纸张。直至最后的一角被火烧消减成灰,鸣蓂才从地上站起,拍拍沾在衣摆的草屑。
“鸣蓂!”被呼唤声牵引着转过身,看着举起手中烤兔却仍不失一丝傲慢的暮璟,“尝尝吧,味道不错。”
渐渐向暮璟凑近:“兔子是你自己亲自猎到的?”看着正在用小刀将烤兔切片的暮璟,眼神似有几分迷离。
“嗯,下次带你一块去玩玩吧。 ”猜中了眼前少年的心思,衬着火光欣赏起少年的羞涩的模样,“试试。”将分好片的烤兔放置在少年前。
轻拈一片放入嘴中,油香充斥在整个鼻腔内,鲜嫩的口感在唇齿间演绎:“谢谢将军的款待,味道……很好。”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形容佳肴的词。
“不用叫我将军,暮璟就好。”将被风扰乱的发丝别至耳后,“我去帮忙搭帐篷,待会儿你随便挑一个。”站起,看看在火光下失色的少年,“待至戌时,我来找你。”
“啊?”话语打破了鸣蓂的失神,抬头却只余远去的身影。双手紧握着放在唇边,借助着火烤的炽热,再度陷入失神之中。
酉时刚至,躲开巡逻的士兵,向不远处的密林奔去。似是看到此行所见之人,轻喘着气,启唇:“李将军此刻可是来追杀在下的?”倚着树,缓解肺部的疼痛。
“皇上真的很想念鸣军师。”李华年借着初升的月光看着眼前快要虚脱的少年。
“你们皇帝不都写在信上了吗?何必还让李将军您亲自来和我说?”抹去额上溢出的汗珠,随及便又站直了身体。
“皇上还有许多话并非写在信上,让末将亲自来告诉鸣军师。”见眼前的少年无意接后话,便又继续道,“皇上说看在鸣军师父母的面子上放过鸣军师。”
“都成了死人,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嗤笑一声,看着李华年尴尬的面容,“李将军,你继续。”
“皇上还说,大家都知道你处理军事的能力,如若在晟国待不下了,还可以回祾国继续做官。此次的失误,绝不同荀彧煌所言。”
“可看中的真是我的能力?”转身,不待身后人挽留,“荀彧煌所说的倒也没错几分,但我回晟国只是想念故乡罢了,与其他无关。”
“你当初可曾说不曾识晟国之人也不曾与晟国有牵连,这……”
“骗你的。”少年轻笑,“告诉你们的皇帝,我不似我父母,会因对他国的怜悯而奔赴他乡,也不似我父母,会因武力而被囚禁。”言落,踩着雪离开这片恼人之地。
顺着记忆在帐篷之中来回穿梭,寒意已有些不耐烦地在鸣蓂全身游走。看着不远处散开灯晕的帐篷,笑意渐浓。撩开帐帘,却见暮璟一人正席地而坐于桌前,见鸣蓂进帐,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我带了些酒来,要一起尝尝吗?”
见鸣蓂无声坐下,提起手中早已烫好的醇酒倒入冰彻的酒杯之中,递上前:“热的。”
伸手接过,“谢谢。”看着眼前之人缓慢地将酒水送入唇间,轻吐暖气,“暮璟可是晟国的京城之人?”
闻对坐的少年提问,微点头:“怎么了?”
“待至京城可否带我去个地方?”
“哪儿?”
鸣蓂轻咬唇瓣,似有几分愁容:“策府。”
“哈哈,鸣兄都提出请求了,暮某在所不辞,只是鸣兄要赏脸把这酒先喝了。”目光移至少年手中的酒杯,“如若不喝,还望鸣兄原谅。”
看看手中微泛辛辣的酒水,轻合眼,将酒杯递至嘴边,用舌尖触碰滚烫的液体。辣味从舌尖蔓延开来,停顿少许,仰头喝下。暖意渐渐攀上,面颊微泛起潮红,脑袋似被什么压下,意识逐渐被吞噬:“暮璟,这……什么酒,我……我……”话还未说完,便将头枕在木桌之上。
余下的是暮璟略带繁杂的神色扫视着似醉未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