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撒但在心中默念了这个从米迦勒嘴中脱口而出的、拗口到令人舌头打结的词。

那是什么？是米迦勒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音调说出的词。是个称呼吗？还是别的什么？

“你在说……”

撒旦想要问个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却在对上溧唐双眼的那刻一时无言。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喜悦、兴奋，包裹着其他的什么，就如同出那个陌生的音调，在震惊的同时，令他心潮澎湃。

一股火热的浪潮向撒但袭来，火之元素在空气中欢呼雀跃。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中……他笃定的想，这一定是个结实有力的拥抱！然而，这个拥抱终究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灵体想要碰触到实体是绝无可能的。虽然无法碰触，但那股无法忽视的温暖就像是对方身上的温度，久久不能散去。

有趣，实在是有趣！

撒但加深了嘴角上挑的弧度，原本虚伪的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实的喜悦，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找到了自己希冀已久的玩具。

米迦勒总会给他带来惊喜，在给他无趣的生活带来乐趣的同时，也使他坚定了撬上帝墙角的决心。

而溧唐现在的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复。

一切来得太快，当他想要拥抱叶子时，身体却先一步越过了对方的身体，如同一股有形的气团，碰触到物体后散开，远离后又集结。

使溧唐一个踉跄扑倒地上，刹那间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他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捏紧摔在地上，那种不甘、难堪、痛苦的心情撼动了他的灵魂。

他怎么忘了，他是天堂的员工，是名叫米迦勒的天使，是一本书中不可或缺的灵。自己已经远离了现代，远离了他的女孩，两人相隔的时间距离连上下五千年都不止，何来的见面？即便是梦，在梦醒时刻之前，也无法心想事成，更不该奢望原本属于现实的东西。

“和我走吧，米迦勒！”

撒但弯下腰蹲在米迦勒的面前。

伊甸园四季分明，如今已临近夏日，正午的阳光直射林园，温度偏高，当他再次对上米迦勒的眼睛时，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热度。米迦勒的眼神中痛苦一闪而过，留下的只有平静与冷漠，浓密的睫毛下是冬日里的冰霜，是无尽的寒风，他仿佛在短短的几秒内历经人生八苦，求不得，放不下。

“和我走吧，米迦勒。”撒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的话，“我喜欢你，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溧唐从自我情绪中回过神来，心情本就难过的他又听到恶魔的话，看到对方那伪善的友好，心中更是泛起了将红色十字架狠狠插进对方身体的冲动。

他果断的煽动翅膀卷起一股热浪，迅速从趴着的姿势从原地飞起，与撒但对立而视。可又忽的想起了上帝曾经让他不要阻止魔王撒但的话。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啦？对，那时候他好奇心突然泛滥的问了为什么，明明人家也是恶魔啊，搞区别对待总归不太好吧，毕竟米迦勒可是圣经中公平正义的代表人物。然而上帝却默不作声，并回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给他，简直有毒。

溧唐其实心里清楚，上帝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想要给他平淡的神生增加一些“激情趣事”罢了，可他却并不想成为上帝激情趣事中的一部分，这就是米迦勒逃离天使军的原因，可如今看来还是逃不出上帝的手掌心。

讨厌归讨厌，却也要维护住米迦勒温和的形象。因此溧唐就决定暂且饶恕眼前这个恶魔的无理行为，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对方。溧唐对撒但说道：“窥视我的记忆，顶着这张脸，说着让人误会的话，你们恶魔的喜欢都是这么廉价的吗？”

“恩？我顶着谁的脸了？窥视你的记忆？你居然不知道我身上的幻术？”撒但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他大致能够猜到米迦勒之前为什么会有如此行为了，想必是和他的幻术脱不了干系。

自从和上帝的上下级关系一拍两散后，他的真实面目一直是他苦恼的对象。索性他直接在自己身上下了一个幻术，凡是见到他实体的生灵都会将他当做是心中所憎恶、牵挂、喜爱，或是心念的人。不过这个幻术有个缺陷，就是如果对方心思单纯，无爱无恨、无欲无求的话，就很难实现了。

“幻术吗？我居然为区区幻术而感到神伤？”溧唐低声喃语，事实使他震惊，他立刻使用祛除幻术的法术覆盖在双眼上，但看向撒但时依然是脑海中的那副熟悉模样，他觉得他应该在这一刻恼羞成怒的，这么想着，他也果真就恼羞成怒了。从虚空中唤出十字长脸，溧唐的神色不在平静，眉眼见是化不开的寒霜，他冷眼相对，番红色的长发在身后肆意飞舞，“恶魔，你将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