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下地走,还有下楼梯。
视线渐渐聚焦,眼前画面如晴雨后的天空变得清晰,陌生的楼梯和扶手,狭窄清净的走道,还有时不时经过的转角处的男女生洗手间。
靳秋雨怔然。
这能是医院的布局?
已经走到一楼,再往下,目之所及阳光明媚,偶有高大樟树枫树。
不远处操场还有排列方正。
“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呢……”
靳秋雨听到有人嘀咕,她迟钝地转动眼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看到圆圆的头顶,蓬松柔软的发丝,顶端中央一个小小的发旋。
“许……爱?”
靳秋雨不确定地喊。
扶搀着靳秋雨的许爱脚下立刻一停,不为对方有些生疏的称呼,而是被靳秋雨沙哑至极的声音吓到了。
许爱担心地抬头,说:“天哪,你还好吧,你这声音。”
靳秋雨于是看清了面前小女生的脸。
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眼眸形状因为过分圆像是猫科小动物,纤长的眼睫被刘海发丝盖住,脸颊有点婴儿肥,皮肤细腻白皙没黑头没长痘,整张脸看起来能出水一样青葱、朝气、稚嫩。
和记忆中相似,又好像很不像。
记忆中许爱没这么好看,就是一个很普通很不起眼的瘦小女生。
尽管很努力但在实验中学成绩永远吊车尾,家境不太好,性格内向,尽管上高中交了些朋友但关系也一般,参与到集体中往往而被忽略和遗忘。
如果没有日记事件,她是那种毕业后大家都想不起名字的人。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许爱被靳秋雨迷离漂亮的眼这么近距离注视着,心里一阵发毛,又感到兵荒马乱,红起耳朵匆忙移开视线,说:“哎呀你还是先别说话了,医务室马上到了。”
“马上到”的医务室其实还有段不小距离。
靳秋雨被许爱搀扶着走,大脑思绪还在迷糊和清明之间交互。
她试图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但还能是怎么一回事?
总不可能是穿到了平行世界,或者被卷入无限循环。
这只能是她坠下高架桥后重伤昏迷期间做的梦,或者更惨一些,医生回天乏术她在临死前大脑自行编织的最后幻想。
不过也好。
感受着脚下被晒得滚烫的操场,迎着头顶刺目眩晕的灼灼烈日。
靳秋雨沉眸想:可以用来弥补遗憾。
救下许爱。
哪怕是在一场梦里,或者是最后的幻想。
救下这个小女孩,无论大梦一场后能侥幸醒来还是在幻想中彻底死去,她都能释怀,然后放下过去放过自己了吧……
啊,真的好晕。
医生简单询问过靳秋雨症状后给她量体温,看完度数,甩甩温度计泡回消毒盒,她说:“40.1℃,同学,烧这么高还能撑着走过来,你也太厉害了。”
四十度?靠在椅子上的靳秋雨心想难怪头又晕又沉,还会恶寒。
许爱看靳秋雨在抖,扫了一圈,跑去病床前拿来一条小毯子想给她盖上。
靳秋雨看到被子上有一滩不明液体的污渍,明明没什么力气,也要抬手拒绝,态度强烈。
许爱只好放回去。
医生拿着乙酰氨基酚片和一杯温水走出药室,先递给靳秋雨吃,看到送人来的另一位女同学还在,有些诧异道:“同学,你不用回去上课吗?”
许爱摇摇头,“不回,我留下来陪她。”
“也好。”医生找来空调遥控器把温度适当调高一度,然后吩咐说:“待会儿让她少量多次的喝热水,半个小时后再测一次体温,退烧下来就没事了。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许爱:“嗯嗯。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