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当年把许爱日记曝光的人,竟然不是杨鸣硕和柳易?!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我擦掉了黑板上那些话,可是在看到日记后,还是没有忍住,可能是觉得自己被欺骗,可能是为自己觉得不值,可能……”男人擦了一次又一次眼泪,最终还是把眼镜摘下放桌子上,拿遮着脸。
靳秋雨这下更认不出来。
不过,既然和许爱的事有关,一定是实验高中的同学。
他是……
忽然靳秋雨脑海中闪过一张模糊的戴眼镜的男生脸,她心里一凛,就听到对方继续说——“可能我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她或许会为了证明跟这件事无关,和我在一起。”
“可我到底也没有追到她。”
“她死了。”
“为了救一个自杀的小孩。”
“我知道,她还陷在那件事里走不出来,所以她没办法见死不救,所以她冲出去了,她……”男人忽然哽咽。
靳秋雨却觉遍体生寒,她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哪怕到太阳底下,也依然恶寒。
她意识到自己在后退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愤怒感,大步冲了过去,要拽起对方的衣领狠狠揍上一拳,但她抓了个空,不过很快男人就被另外的人打了一巴掌,连手机都摔在地上。
靳秋雨转头看去,是个长发女人,姣好的妆容掩盖不了她红肿的双眼,又一张生面孔,但不等她辨认,章落出来了,一把拦住了年轻女人。
“是他!是他害死了靳秋雨!”女人被章落强行搂在怀里声嘶力竭地喊,发疯一样要冲出去继续打男人。
靳秋雨喉间发涩。
不,我没死。
不管是谁,听到自己已经死了,都会很奇怪。
靳秋雨正要上前说,却发现眼前原本一草一木清晰无比的画面迅速虚化,她听到有人喊自己,摇晃着自己,她睁开眼,看到年轻妇人着急的脸。
靳母见女儿醒来,松了口气,说:“雨儿,雨儿,你做噩梦了。”
靳秋雨看着她的脸许久没有说话,一双眉却还紧紧皱着,直到对方伸手要抚来,她下意识推开。
“傻孩子,做什么噩梦呢,一直说你没死,你当然没有。”靳母被拒绝也没放心上,只忍着内心的急切宽慰道。
靳秋雨动了动嘴唇,却移开目光,看到与刚刚噩梦里状态截然不同的年轻男人站在一旁,也紧紧拧着眉头。
还没醒吗?
靳秋雨抬手盖住脸,语气透露疲倦:“我要再睡一下。”
“好,好,你再休息一下,妈妈过会儿再来看你啊。”靳母忍着担心轻声道,然后拉丈夫一起走出女儿卧室。
走出卧室的靳立宏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昨天的校园欺凌事件没有对女儿身体造成伤害,却给她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和恐惧!
他得再去学校一趟,让校方尽快落实昨天会议上提出的几条措施。
而在那之前,他要先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
靳秋雨没去看两人离开没有,只听到了关门声。
她手盖着脸,许久才在安静中睁开,看看指尖上的指纹以及掌心的纹路,下床,走进盥洗室,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的脸,连每一根眉毛都清晰无比。
她用力揪了下自己的脸,疼的。
转身走出洗浴间,靳秋雨推开卧室的窗,窗外阳光明媚,一枝一叶清清楚楚。
有棵树上甚至栖息着一只小鸟,灰绿色的尾羽,小小的爪子抓着枝桠,片刻后往旁边轻盈地跳了一下,转而拍着翅膀飞走了。
靳秋雨收回视线,看到自己书桌上放着的粉色背包以及昨晚写的那封让许爱亲启的信。
她开始深呼吸。
这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靳秋雨让自己冷静,太阳穴的隐痛在反复的深呼吸中逐渐平复。
庄周梦蝶。
如果眼下一切是梦,哪有连细枝末节都如此清晰连贯的梦?
如果这不是梦,那许爱跳楼,自己进入一院,为救人坠桥的经历又是什么?
那些才是梦?
不,不可能,她清楚记得自己经历了那样的人生,她体验着科技飞速发展后带来的种种便利,在航空领域中种种知识更如同刻在脑海。
那些怎么可能靠想象就能想出来?
靳秋雨回忆自己坠落的高架桥。
它跨越快速路和轨交线,整个匝道跨度非常大,共有四十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