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必死，死必归土，善人轮回，恶人不复，自古以来这已经是凡人眼中最为平常之事。村里的老人都说，七月十四鬼门关就会大开，阎王容许他们放一天假，自由一夜。

迟暮的老人会有各种仪式后，便会叮嘱孩童早早入睡，谁也不准再出门活动。这对于孩子来说似乎也不太懂，摄入的只有大人口传得来的恐惧，乖得紧。

当然，这全是他们的自想自说罢，七月十四，是期限十三夜。

凌晨，十二点。

“嘘。”声音压得很轻，说看像是不良的阳光少年，还不如说只是一个稍微懂点事的顽童。他朝下铺倒头使了个眼色，憋着气息轻手轻脚下床去打开了窗。

睡下铺的少年有些愣住了，心中不由一紧，忙去阻止，气音中还混杂着些许恐慌，“方锐师兄你要做什么？今晚是鬼……”

“一帆你听我说。”他一手捂住了少年的嘴，“我会在天亮之前回来，你安心睡觉。”

说完，从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黑暗中。

“方锐，我说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瞎晃荡啥呀？悉悉索索的，不知道老夫睡你隔壁是不，再发出一点儿声响老子剁了你！”这两个星期来，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收到来自魏琛的投诉，乔一帆只好拿着方锐事先录好的一段的音频放一遍，再自己收拾烂摊子，生怕露馅都吓得寒毛直颤，直到魏琛挂了电话才松下一口气入睡。

沿着一条细窄的小路走到了森林入口，眼前是一面肉眼看不见摸得着的城墙，下方虽湖水荡漾，层面却已凝冰作路，只是寒气逼人。

方锐掏出小刀在食指上划破一道口子，在墙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VIP待遇就是好！”看着墙散去浮现的黑洞，方锐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一直朝前走去，这里每次走的路形都不同，按照刚才走过的路来看，拐了多次弯道，这里想必是一条凸字形道路。两面墙都是奇异的壁画，诡异非常。

尽头，出口，悬崖峭壁，怪石崚峋，连接城府的仅仅一条粗大的锁链，方锐三段冲刺便跃了过去，毫不费吹灰之力。

和昨天不一样，如今狂风肆虐，一切都处在混沌之间，前方的城府埋于风沙中若隐若现。还有两边伫立成松的黑衣人，个个面色苍白，神无焦距，昨天不是还在这练武切磋？今天跟死人一样。

呆立许久，方锐才回过神，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一股劲推开大门冲了进府。

“吴女士！”他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空无一人，脸上浮现了不少担忧。

“吴女士？李……我靠！”顷刻之间，灯突然亮了，室内很大，陈设却不多，墙上密密麻麻的虚空文字，可惜一个也看不懂，“所以这里是经历了什么才成了这鬼样？灯也不开，就这么漆黑一片，闹鬼呢？”

伴随一声巨响，重剑插入地砖半米深。由下往上扫视，除了腰间的浴巾，一身裸。发间滴落的水珠从胸膛划过，他动作轻慢地替自己擦拭着，抽出些许目光瞥向了方锐。

“你……”方锐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这位出浴美人，敲了两下屹立不倒的重剑，“你特么洗个澡也把这玩意带进去？”

“嗯。”

“你把它搁哪儿？”

“能搁哪就搁哪。”

“你带进去不会捅破天花板？”

吴羽策不作回答，徒手拔出巨剑，拖着进了屋，地上“哧溜哧溜”作响，但他显然毫不在意划出的裂痕。

待了快十分钟，才见吴羽策换好了衣服背着重剑走了出来。

“不是叫你今天别来？”吴羽策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方锐也不拐弯抹角，这里着实太不对劲了。

吴羽策漠言不语，靠在窗边，远目那群伫立不动的黑衣人。

“他们全是容器。”

方锐浑身一怔，记得在自己修行时期，曾经看过一段记载——

纳魂之躯，人之血肉，容纳未能反府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