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黯然，大雪纷飞，像是三月飞不尽的杨花。

他在亭内抚琴，铮铮琴音穿透冷凝的空气，自带一分冷决。苏寥只在庭院门前遥望着，并不上前打扰。

还是行云早早发现她，低头俯在华彧耳畔：“公子，苏姑娘回来了。”

琴音悠长，悠长又寡然，寡然而决断，没有一分一毫似要停下的犹豫。

半晌，一曲终了，曲终人抬眸，才道：“回来了。”语气中，似是还有些温度的。

苏寥一身黑衣，缓步走上前，一步步踏着雪，碎了一地的斑驳。

“顺利么？”华彧轻笑，抬起琴边一杯早已冷透的寒茶，敛去瞳中阴郁。

“事情已了断，只是，过程有些不顺利。”女子的声音淡淡，只定定瞧着华彧，黑夜里，辨不清她眼中的色彩。

“我一向只看重结果，过程，”华彧亦抬头望向她，眸中盈满笑意，“我不在乎。”

她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眼中是淡然还是失望，转身，踏着来时的碎雪。

蓦地，却又止了步，微微偏头：“我不过才离开月余，怎的又恢复了喝冷茶的习惯？冷茶、毕竟伤身。”

他仍旧是淡笑：“少喝几杯又何妨，况且，你回来了，不是么？”

苏寥微微勾起唇角，雪夜里，女子姣好的面容，笑得格外惑人：“是啊，我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巧，恰在上元节，我回来了，”话顿了顿“阿彧，那年的上元节，你还记不记得？”

华彧手握茶杯，转了转杯身，声音清冷：“你问什么？我记不清了。”

她不再说话，转头，离开了，挺直身子，走得有些僵硬，却也倔强。

华彧看着空中飘雪，道：“这雪是越下越大了，行云，我们也走吧。”

行云便托起一件白狐披风，披在他身上，撑起一把骨节伞，一步步走下亭子，顺着苏寥回去的步印。

才走几步，却蓦然停下，华彧眉头一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苏寥刚走过的雪地上，还有些血迹，未来得及被大雪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