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当年灵石封印在你体内时大部分用的是你外祖父的灵力，此次你用了山月弓，开启了白川一族的能力，这才打开了灵石。”老人解释道。

“那前辈为什么会在灵石里？灵石又为什么要封印在我体内？”清远追问道。

“灵石本是竹山溪水中一颗不起眼的石头，我将灵压散去，留了一小股在这石头上，当年我游历世间多年，到了竹山，便想着神魂能寄寓这大好山水之间，听听鸟鸣泉流，看看云散月明，可没想到这灵石被你外祖父捡到了——”

“——后来，灵石便被你外祖父妥帖收着，直到二百年前那场事变，白川一族纯血一脉几乎覆灭，仅剩的几个人被你祖父封印了灵压藏了起来，当时是屋漏偏风连阴雨，友哈巴赫发动了第一次圣别，很多白川一族旁支后裔灵压被夺取而亡，你身上也有一半白川血统，当时也受到了影响，几乎死去，你外祖父将灵石封印在你体内，这才保住了你的性命。”

老人说着，清远眼前浮现起二百年前那段历史。

“前辈既有能力在友哈巴赫圣别之下保晚辈性命，那此次友哈巴赫来袭，前辈是否能够相助？”清远急切问道。

“我已寂灭，只有神魂在此，无力相助。”老人摇头道，“不过，要战胜对方不一定要靠武力，不是吗？”

“前辈可是有办法了？”清远有些激动道。

“莫慌，莫慌，这一役是命定如此，急不得。”老人给清远倒了一杯热茶，继续道，“方法是有，宗介之前所行便是方法，只不过你们心地良善，恐怕都不忍心那么做。”

“您是说要用空座町十万人的灵压去……”清远心中一震，“这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以？”老人反问道，“人命固然贵若千金，但一人与一国何轻何重？一城与天下何轻何重？”

“这……”

“清远啊，若是要牺牲你一人去救天下人，你可愿意？”老人捋了一把胡子继续问道。

“我自然是愿意的。”清远回答道。

“那为天下人牺牲空座町为何不可？”

“这……”清远犯了难，不知道说些什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是空座呢？”

“我们每一代灵王寂灭时都将自己的大部分灵力散去，散去的地方便称为聚灵地，这聚灵地之中以尸魂界为首，以空座町为次，以虚圈为末。”

“崩玉已经把尸魂界和虚圈的灵力……”清远突然明白了过来。

“没错，聪明的孩子，你已经知道宗介为什么选择空座町来复制王键了吧。”老人满意地笑了。

“惣右介哥哥果然厉害。”雪竹拍手赞叹道，“运筹帷幄、料事如神。”

“蓝染怎会知道友哈巴赫今日会如何？”雪月皱眉道，“难道他不是为了复仇吗？为了杀死他叔父，夺回灵王之位。”

雪月说的不无道理，清远低下了头，感到原本应该逐渐清晰起来的一个个谜团似乎更加成谜了。

“不错，现在的灵王雳是宗介的叔父，他发动了政变，杀死了宗介的父亲雩，夺走了灵王之位，但宗介所为真的只是为了灵王位吗？”老人看着清远问，“清远，你应该最是了解他的，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牺牲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清远低下头，叹道，“我做不到。若是做了，我也只能陪着一起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人感慨道，“你们太年轻了，还不理解，要成为三界之主，需要勘破生死，放下执着。一人一城之生死，一世一代之轮回相比整个大道运行又算得了什么呢？”

“友哈巴赫不是要清洗整个世界吗？按前辈的道理，友哈巴赫的道也是天地大道了？”雪月反问道。

清远看了看雪月，发现她总是能激烈直接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斩魄刀刀魄与主人精神相通，这倒是没有什么，可雪月一向沉稳冷静，不怎么爱说话，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悟了，却只悟了一半。”老人笑道，“友哈巴赫亦是如此，他以为自己是悟了大道，彻底清洗、改变世界，打破现世、虚圈、尸魂界三者界限，让这个世界无死、无妄、无失。清远，你觉得可能吗？”

清远摇头。

“三界永恒存在，用现世佛经里的话说就是怨憎会、爱别离，这些永不休止，所有的生命在努力与这些相处的过程就是真正的天地大道。”老人挥了挥手，竹林中恢复了生机，风吹过竹叶的声音、积雪落地的声音、鸟鸣声纷纷响了起来。

就仿佛天地重新展开。

清远感到心头阴翳轰然散去，灵台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