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我有两次生命，

一次还没结束，

一次刚刚开始，

在小竹门外，

在小竹门外，

我作为一个世界，

把你等待。

——顾城《水乡》

在四番队修养了三天，清远不顾卯之花劝阻，执意要离开四番队，天草薰想要跟着照看她，清远婉拒了，把她留在了四番队，托卯之花代为照管。

这三天在四番队虽是休养，但无数信息在清远头脑中纠缠碰撞，清远理不清思绪，反而更添烦恼。这三天里她见过小野怒气冲冲对天草薰说了什么，天草薰流着泪摇头，见过更木队长红着眼睛像发疯一样要离开，被卯之花队长制止，也见过一护、恋次和露琪亚带着伤练习剑道，虎澈勇音和山田花太郎看着他们伤没好就胡来，阻拦不住，只能干着急。

祖父也来看过她几次，但时间都很短，有一次刚刚在病床边坐下，就被一脸恐慌的雀部副队长叫走了。

事态严重了，清远知道，可没人告诉她任何信息，乱菊是个爱说的，现在却也是三缄其口，卯之花队长应该什么都知道，却坚持认为清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被排除在真相之外，在虚假的平和中度日，这种感觉每分每秒都在折磨清远，她无法坚持更久了。

万分焦虑下，清远回了五番队，想要去蓝染的书室找些信息。她用了曲光，隐藏了灵压，悄悄进了队长室。

自从蓝染离开，雏森备受打击，几乎不再进队长室，平日队长室除了清晨由队员打扫一番，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人来。清远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她合上了门，转过身来。

队长室依然弥漫着熟悉的墨香，清远定了定心神，打量起四周。

蓝染的桌案正对着门，位置没有任何变化，案上还端正放着砚台、笔架、笔搁、毛笔，清远看着它们，仿佛能看到蓝染端正坐在那里，认真批阅队务的样子。她不禁想起春日的时候，庭院所植的樱和柳随风飘荡，蓝染总是喜欢打开门迎风坐着，时不时抬头朝外望去，樱花瓣和柳叶会被风吹着飘落到他的案上、书上、身上，他也会因和煦的春光而微眯了双眼，露出和平日大不一样的轻松而柔和的神情。

书案后面是占满了整面墙的书柜，下面和中间几层位置摆放着队中文件，虽然多却规整而有序。清远不禁感叹，这种规整有序是其他番队都看不到的。五番队一向承担着比其他番队更加繁重琐碎的文书工作，可蓝染却总是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安排好一切，即使在他离开，雏森也因消沉而一直缺席副队长工作的情况下，五番队也依然能以过往他的管理制度而有条不紊地继续运转着。

书柜的最上面放着一些很是无趣的经史书籍，它们就像蓝染曾经塑造的人设一样，端正而温厚、沉默而稳重。

室内冷得如冰窖一般，她曾经添置的炭炉还放在书案旁的位置，一动未动。在雏森入队之前，冬日的时候蓝染仿佛是惩罚自己一般，近乎执拗地不用炭火，做队务的时候望月已经抱怨过多次，缩着双手说要和清远调到一番队去，说总队长那里有流刃若火，定是很暖和，蓝染这才决定去添置一个炭炉。清远是冰雪系斩魄刀，自然是不怕冷的体质，第二天就将自己屋里的炭炉搬了过来，此后她用这炭炉时而烹茶煮酒，时而烤番薯，炙花生，引得京乐、浮竹、日番谷、乱菊等人频频相访，冬日的五番队队长室也因此变得温暖而热闹。

可此刻清远看着眼前旧物，感到无比凄冷，就连指尖都仿佛裹在冰雪之中。

她快步走向书柜，找到了书柜侧面一处隐蔽到几乎看不见的按钮，按上去，释放了一点灵压，一处暗室翻转了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这处暗室，蓝染几乎从不避讳她，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常常去这暗室中找寻一些书籍，那些书籍有的是尸魂界的隐晦秘史，有的是被禁的术法，那时清远总是假装没有看到，仿佛自己不看就能保持立场，不与蓝染同流，可她心里明白，她如此逃避本身就已经是做出了选择，她还是选择了蓝染那边，至少，从来都没有想过站在他的对立面。

清远走进了暗室，浏览着其中的书籍，发现这其中藏书远比她想的丰富，除了机密文件、鬼道禁术秘籍，还存放着一些闲书，诗集、散文、小说应有尽有，自己看过的几乎都能找到。

她迅速搜寻着，想要找到一些与友哈巴赫有关的信息，却猛然间瞧见了一本书——《机器人阿尔法》，这本书是蓝染借她的，一直未还。

她将这本书抽了出来，打了开来，发现书中夹着一个小册，册子的封面是蓝染俊逸洒脱的字迹，上面写着“阿远”。

清远打开册子，入目的仍是蓝染笔迹，上面写的竟是白川一族的族谱和一些家族术法，清远对于白川一族所知甚少，整个族谱中她只认得外祖父、母亲和表哥的名字，至于那些术法她小时候大概也学过一些，可现在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几个术法介绍的旁边，蓝染批注着几个奇怪的词汇——“灵脉”“同根树”“满月”。

清远细想了一会儿，依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便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