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你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千纸鹤内传来了陈失意惊叹的嗓音。
“边缘OB的人别逼逼成么?”
魏梧桐实在没有心思去思考这是嘲讽还是溢美之词,他现在就觉得很累很想休息,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打算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他是鬼,随时都能穿墙走人,被埋在山洞内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看来你果真跟那除灵师关系匪浅。”井灵低声说。
“我现在重伤,心情不好,你们能不瞎逼逼么?合着被咬成猪头的不是你俩,站着说话腰不疼?”
陈失意鼓掌:“哪里的话,对于魏先生这种死了都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我个人是很钦佩的。”
魏梧桐眼角狂抽:“呵呵。”
“不知魏先生生前于何时何地学习过术式,师承哪派呢?”
“不记得了。”他烦躁的说,“都说了是几百年前的老事了,我他么怎么会记得我生前的每件事?”
“那魏先生可还记得死于何时何地?”
“你居委会的?要查族谱?”魏梧桐不耐烦道。
“我跟地府那边的人有点交情,如果魏先生记不得生前之事,或许我能在生死簿上查到点什么。”陈失意犹豫了片刻,“魏先生刚刚吟唱术式·花伞的方式同我们曲慕陈氏的一个人很相似。我想魏先生应该跟他颇有渊源,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那个人的下落。”
“谁?”魏梧桐愣了一下,虽然他的记忆残缺,但他心底比谁都清楚,那个教他术式令他知晓祷师存在的神秘除灵师或许在他生命中占有很重的分量。
但陈失意是什么意思,她要找的跟他认识的人是同一人?别开玩笑了,如果他生前真与此人相识,那那人不也死了好几百年,或者轮回转世了多少次?
“我只知道他叫边城,曾是天下第一的除灵师,也是我们陈家祖师爷的师弟,后来被赶出了家门,从此下落不明音讯全无,就连生死簿上都没有此人记载。”
夏晴安静的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天下第一还被赶出家门?”
“他有辱家风。”
“我觉得这么有实力再怎么也应该有点包容之心。”
“他是个断袖。”陈失意略显尴尬,“听说还抢了有妇之夫。”
夏晴下巴都快掉地上,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不知道怎么接下陈失意的话头,她意识到气氛与话题正向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进行,最终还是魏梧桐打破了僵局:“为什么你要找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
“私人问题,恕难奉告,魏先生。”陈失意神情肃穆,她的话语间分明显露出了不为人知的疏远与冷漠。在与她短时间的相处中,魏梧桐一直把她当做“某个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的变态”那样的角色,面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的人难道不应该真情吐露,有求必应么?
魏梧桐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每个人心中的秘密都是那么重要,连变态也无可例外。
“赢鱼群停下来了?”井灵慢悠悠的说。由始自终他都表现的淡定超然,他对隧道爆炸、对被困于列车之中,甚至对他们之间的对话统统无动于衷。
“是啊,它们怎么停下来了?”魏梧桐警觉地扫视眼前的赢鱼群。
它们确实停止了攻势,开始沿着花伞四周爬动,钻进落石与列车封锁的各种角落缝隙,像是小猫在寻觅躲在阴暗巢穴中的老鼠。
“大概是累了吧?”夏晴犹犹豫豫地说,“又兴许是觉得撞不破这玩意,所以放弃了?”
“赢鱼是不会放弃猎物的,除非它们发现了更好的。”陈失意幽幽的说。
也许是为了映证陈失意的话,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赢鱼调转方向,它们伸长了头,齐刷刷望着黑暗中的车厢尾部。
一只小手弱弱的伸出来:“我被发现了。”
魏梧桐愣住了:“什么鬼?”
灰土土脸的小女孩从满是落石与水泥钢筋的缝隙中艰难地爬出来,爆炸发生的瞬间她就躲到了座位底下,因为体型娇小,那些落石与水泥钢筋并没有砸在她身上,反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网,她蜷缩在最里面,借助黑暗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如果没有这群嗅觉灵敏的赢鱼,大概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她平静的注视着他们,轻声祈求道:“我能过来跟你们躲一起么?”
“魏梧桐!保护她!”陈失意大声叫道,拔高的音量里藏着欣喜与些许惊慌。
赢鱼群迅速聚集起来,下一刻如离弦之箭。在啃食魏梧桐的时候这群渭水河内的怪物就被点燃了嗜血的渴望,如今鲜嫩可口的食物就在眼前又岂会有半刻犹豫?
“我擦我又不是保姆!”
魏梧桐疾声抱怨道,身体却很诚实的蹲下去,做好了冲刺的准备……他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鬼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