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崔英慧约好了相见的时间，但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还跑来酒店见了崔胜贤，杨曦晨从酒店里出来后便匆匆拦了一辆的士回到自己家里。

她整理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没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一阵子，崔英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曦晨，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你准备一下，十分钟后见。”

杨曦晨柔柔地应了一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YSL风琴包里东西都准备好了，于是下了楼。

崔英慧向来守时。十分钟后，她准时抵达。杨曦晨开门上车，崔英慧从自己的墨镜后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裙子不错。”

“康桑米达。”杨曦晨乖巧地应了一句，在崔英慧面前难得放松许多。她伸手翻下遮阳板，从化妆镜上看了一眼自己。妆容清淡却很精致，配着一头长卷发，非常好看。

杨曦晨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也仅限于此。她合上遮阳板，歪过头，闭上双眼，听着崔英慧介绍这一次的试镜。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并不是什么电视剧或者是电影的试镜，也不是什么广告的试镜。崔英慧看过合同，待遇不错，要求也不高，就是个MV的拍摄。这种拍摄一般对演员没什么技术上的要求，基本上只要在镜头前出现几次，摆摆造型就好了。

如果让杨曦晨去表演，可能站在镜头前就呆住了。但摆造型这种事情，本就是模特做的事，对杨曦晨来说应该不会太难。虽然崔英慧也不想给杨曦晨压力，但她毕竟让公司失望了好几次，如果再不能取得一些成绩，难保不会让公司彻底死心，放弃她这个艺人；而这个拍摄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是在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崔英慧觉得无论如何杨曦晨都可以完成，而只要完成了，毕竟也算是一点成果。

考虑再三后，崔英慧决定让杨曦晨去参加一下试镜。如果拍摄方觉得可以，那就签下这一份合同，让杨曦晨去演；如果拍摄方不认可，那就只好放弃这只到手的鸭子。

崔英慧介绍的时候音调总是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很平板，非常公式化，杨曦晨听不出任何情绪。然而，她隐约能感到崔英慧的苦涩和对她的失望。

杨曦晨当然能理解。毕竟，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崔英慧和公司都对她报以很高的期望，给了她不少好的资源。然而，她自己实在是不争气，在镜头前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整个人都毫无灵魂生气，基本上没有导演想要她。虽然她上过不少表演课，但几堂课上下来，演技仍旧没什么进步。久而久之，公司似乎也放弃了她。

杨曦晨的感觉大概是没错的。毕竟，崔英慧拿在手上的是一份直接的合同。如果杨曦晨的表现出色一点——只是那么一点点，她都敢大胆放心地签下来，MV开拍的时候直接把杨曦晨送到片场就好。

然而，杨曦晨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失望，让崔英慧不敢冒这个风险，只好让她先去试镜。

……

这一段路并不长，杨曦晨闭目养神，崔英慧介绍完后专心开车，很快就到了约好的地点。

试镜的地点是一栋办公楼，崔英慧也是第一次来，但很是熟稔地找到了方向，带着杨曦晨搭上了电梯。两人找到一间办公室，杨曦晨打量了一下，感觉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室。崔英慧身为经纪人，率先进去谈话，杨曦晨等在外面，客客气气地接过助理模样的员工递过来的水，尽管仪态大方，行为举止却在不经意间透出几分小心翼翼。

一堵透明的玻璃墙后，卷帘半拉，一个穿着打扮非常休闲的男人举了举手中的马克杯，转头问身侧的人：“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旁人皱了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在杨曦晨周身上下扫视一会，缓缓开口道：“不认识。”

恰好助理倒完水进来，先前开口的男人饶有兴致地问道：“外面那个女人你认识么？她来做什么的？”

“是一个模特，和经纪人来签约的吧。”助理倒是一清二楚，“我们前阵子接了一个大公司的合同，要拍好几部MV。她算是群演。”

男人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视线并没有离开杨曦晨。他喝了一口杯里的咖啡，疑惑地问道：“模特拍MV，如果是主角也就算了，群演为什么还要特地跑一趟签约？”

“这我就不知道了。”助理耸了耸肩，也顺着这人的视线往杨曦晨身上看了一眼，“这女人真漂亮啊……身材又好，不知道是不是新人，态度也很好。我刚才给她倒水，她倒是很有礼貌。”

“嗯。”男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助理识趣地退了出去，留给两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男人沉声开口道：“承桓，我刚才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李承桓收回视线，转过身对上友人的目光，撇了撇嘴：“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两人对视片刻，良久各自转身。李承桓低着头，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再抬起头，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了。

他静立了片刻，视线在杨曦晨身上又流连了一次，便抬手拉上了卷帘，彻底隔绝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杨曦晨正握着茶杯，小心地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显露出太多的紧张，也不要显得放松自在。这里不是她家，这里有陌生人……一个表现不好，说不定她还会失去这一次机会。

这段时间里，杨曦晨基本上是过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正在心底自言自语，却见崔英慧从一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签好了，我们走吧。”崔英慧走到杨曦晨面前，微微垂下眼看着她。

她征战职场多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杨曦晨的紧张。她倒是能理解杨曦晨，但这一次比她想象中轻松得多。工作室的负责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演员”有没有演技，要求基本上是只要好看就行……

崔英慧也不知道这样对杨曦晨来说算不算好事。但眼下她已经没有再挑三拣四的机会，只能抓着这最后一颗稻草。

“内……”杨曦晨抿了抿唇，也没敢多问，点了点头，放下杯子就站了起来。

她以为要试镜，穿了一条很是得体的藏蓝色裙子，版型有些宽松，但还是遮不住前凸后翘的好身材。配上淡妆和长发，整个人显得优雅精致。

不过，此刻跟在崔英慧身后，杨曦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一样，绞着手指，显得很是紧张。

崔英慧没打算给杨曦晨压力，解释了一下：“合约签好了，但具体什么时候拍还没定下来。说是会提前一个月打招呼，到时候我也好给你安排日程。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在家就好好练练吧。”

她没提这次的拍摄基本上不需要演技，杨曦晨也没想到这些，诺诺地点了点头，对崔英慧露出一个温顺的笑。

“欧尼，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没事。”崔英慧侧眼看了她一下，尽管已经习惯了杨曦晨人畜无害的纯真微笑，却还是在心底感叹了一声。

真是好一朵白莲花啊……

回去的路程似乎短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崔英慧心情好，开得快了些。杨曦晨下车前，崔英慧想起明天就是之前提过的电影首映，不由得提醒了一下。

“明天要我来接你吗？”她知道杨曦晨不会开车，于是问道。

杨曦晨摇了摇头，“不用啦，欧尼。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的。”

“也行。”崔英慧点了点头，对这种小事并不怎么在意。她冲杨曦晨挥了挥手，便开走了。

杨曦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阳光从头顶倾泻，洒满全身。她站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上的最后一点凉意都在这日光沐浴下殆尽，才迈开步子。

真是……多端的一天啊。